”
孔淮南看著裴昭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一樣慈愛。
依稀記得小時候在鄉下,他還是被養在院子里的大白鵝,誰不知道村口老孔家養的大鵝是村霸?
村霸每天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撲騰著翅膀,趕走那些見孔家老兩口年邁,想要趁機欺凌的壞人,其余時間他都是安靜地躺在院子里曬太陽,吃孔奶奶給他準備的新鮮飼料。
上至八十歲老叟,下至咿呀學語的小兒,凡是路過孔老夫婦家門口的人,都得繞著走。
孔淮南無聊時就在村子里追雞攆鴨,就連野貓見了都要上去啄一口。
只有那只貓兒不怕他,靜臥在墻頭慵懶的曬著太陽,瞇著眼睛對他笑。
可好景不長,孔老夫婦的小兒子提著酒瓶鬧事要錢,孔淮南為了保護老兩口被踢斷了翅膀,孔老太太心疼的把他抱在懷里,悉心照料。
誰知那小兒子被啄了幾口懷恨在心,趁著夜深人靜時,偷偷的在飼料里摻了老鼠藥,孔淮南吃完后腹痛難忍,躺在院子里抽搐。
我要死了。
孔淮南這樣想著。
身后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孔淮南想要回頭看看是不是孔家的小兒子,無奈老鼠藥早已侵蝕五臟六腑,奈何他怎麼努力也使不出力氣。
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鵝了,知道是誰又怎樣?大不了脖子上再來一刀,也比被毒藥折磨來得痛快。
孔淮南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睛。
冰冷的鐵器沒有落到脖子上,反倒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臉上搔來搔去。
“后來呢?”裴昭聽得入神,沒想到孔淮南居然停在了最吊人胃口的地方。
“后來?后來就是那只臭貓救了我,從那以后他每天都趴在我家墻頭曬太陽,我們兩個會打架,會分享食物,會一起去山上玩,就連我第一次變成人形都是他教我的。”
孔淮南在提起那只貓時,臉上總帶著淺淺的笑意,就連飛舞的眼線都跟著看起來沒那樣囂張跋扈了。
有些情緒在心底壓抑的太久,一旦撕開一個角落,便會像泄閘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孔淮南的本意并不是想說太多關于自己的事情,而是不想讓裴昭后悔。
“謝謝你,我會好好考慮的。”裴昭知道孔淮南的用心良苦,反過來安慰他道。
“你放心吧,我答應陪小熊去科研所,并不是一時興起,之前就在新聞看到過呼吁主動聯系科研所,那時候我就心動過。”
裴昭如是道。
“只是那時候還有很多條路可以選,沒到萬不得已,我也是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
“記得照顧好自己,也幫我照顧好他。”孔淮南拍了拍裴昭的肩膀。
下定決心要去科研所后,裴昭變得更加用心在網上搜索資料,發到他們幾個人的小群,再由他們討論研究,最后整理成文檔打印出來裝訂到一起。
忙碌查找這些資料的同時,裴昭還將四季系列全部的設計圖整理好交給裴陽。
“又沒說急著要,你可以慢慢畫不用趕的那麼急,瞧你都累成什麼樣了。”裴陽聽到裴昭說這是全部的設計圖后,并沒有急著打開看,而是心疼的揉了揉弟弟的頭發。
裴昭沒有解釋,只是吐著舌頭笑了笑,說道:“嘿嘿,哥你不會真以為我浪子回頭專心工作了吧?我只是想趕緊把設計搞出來,做好交接,這樣就沒人催我了。
”
四季系列是他投入精力最多的作品,可能也是最后的作品,裴昭想有始有終,就算不能完好無缺地從科研所出來,最起碼這個世上還會留下他的足跡。
處理完設計稿的事,裴昭和父母說想要出去玩兒一陣子,本來葛秋見他最近這麼用功,還想著這孩子是不是轉了性子,聽到他要環游旅行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瞧著裴昭憔悴的模樣當母親的自然心疼,他想和朋友出去散心也是好事,只是叮囑讓他注意安全多和家里聯系,并沒有過多阻攔。
家里和工作都有了相應的安排,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沈渡了。
裴昭嘆了口氣,回到屋子里把門反鎖,幻成貓身形態對著鏡子甩動身體,細軟的毛發被甩到空中脫離身體,飄飄忽忽的落到地面。
看著地面上散落的毛發,裴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一整晚他都在舔舐打理身上的灰毛,然后將脫落的毛發整理到一起,再用從葛秋那兒借來的工具像制作羊毛氈戳戳樂一樣戳戳戳。
手工并不是裴昭的長項,以前在學校學的那些手藝也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但這是裴昭最認真最仔細的一次。
他想用自己身上脫落的絨毛做一個貓毛氈戳戳樂送給沈渡,外形就按照他貓形態的樣子來,最后在脖頸上做一個小牌子,繡上裴昭的名字。
想法很美好,實踐起來又苦于自己為什麼當初上課沒認真聽講,裴昭連做了兩晚,戳戳樂也只能依稀看出貓的輪廓,屬實算不上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