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丁子深帶著裴父裴母趕來的路上,裴昭被民警叫進屋子問話,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后,又板著臉訓斥了幾句。
“這麼大人了,以后不管有什麼事,都要記得通知家里一聲,別讓他們擔心你。”民警寫好筆錄,將紙張調轉方向,指著右下角的位置,“在這里簽個名,然后就可以出去等著了。”
“謝謝你們,真是不好意思。”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裴昭已經記不清這是他今晚說的第幾聲抱歉,鞠的第幾次躬了。
揉揉已經笑僵的嘴角從辦公室出去,走廊的長椅上空蕩蕩的,裴昭四處張望沒瞧見沈渡的身影。
走廊盡頭的大門被進來的人推開,關上的瞬間,裴昭透過狹小的縫隙,看見一抹熟悉的背影。
沈渡走到垃圾桶前,摸索著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煙,打開發現剛好剩下最后一根。
抽出香煙捏在指縫,煙盒揉成一團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準確的丟進垃圾桶里。
從另一只口袋里摸出打火機,拇指彈開金屬蓋子,按下打火石,打火機發出刺啦一聲,沈渡低頭將煙點燃。
低頭剛吸了兩口,身后莫名的被人撞了一下,沈渡以為擋了別人的路,下意識地說了聲抱歉,然后朝旁邊移開。
轉頭向后看,裴昭正盯著他手里的煙。
裴昭吸吸鼻子,撇開頭輕輕咳了一聲。
捏住煙頭中段,沈渡將沒來及抽幾口的煙按滅,丟進垃圾桶蓋子上方的圓形凹槽里。
半截白色香煙躺在眾多黃色煙頭里,顯得格外顯眼。
側頭將口中的煙霧吐出,沈渡開口問道。
“里面結束了?”
“嗯。”裴昭點頭。
沈渡的嘴唇動了動,好像話涌到嘴邊,又被人生生咽了進去。
躊躇片刻,沈渡還是開口問道:“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怎麼會來我家?”
沈渡的語氣里帶著些責備。
在他的眼里,裴昭應該是那種,路過他家樓下都會繞著走的人。
“我手機掉在你家了,正好順路就過來拿,沒想到你居然不在家,就自作主張進去了。”臉上蕩起抱歉的笑容,裴昭補充道,“對不起啊!”
裴昭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沈渡感到意外,短短幾日不見,驕傲的小公子竟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裴昭沒察覺沈渡震驚的表情,自顧自的撥弄著脖子上的領結。
剛才在沈渡家的時候太過心急,抓起領結就纏到了脖子上,系帶歪歪扭扭的不舒服,裴昭將領結轉個圈到前面,使勁低頭往下看,依舊無法打開。
用手扯了幾次也沒摘下來,裴昭被勒的喘不過氣,只好昂起脖子求助沈渡。
“我是不是把這玩意兒纏死了?你趕緊幫我摘下來。”
襯衫頂端的紐扣隨意敞開,修長脖頸下的鎖骨分明,裴昭昂著脖子,手指勾著脖子上的細繩,主動湊到沈渡眼皮子底下。
沈渡轉頭看了一圈四周,派出所門口的院子里,連警犬的影子都看不見。
裴昭..這是在向他求助?
沈渡猶豫著不肯伸手。
按照裴昭的性格,他寧愿被勒死,怎麼可能會開口跟他求助。
“沈渡?你趕緊幫我一下,勒的我難受。”裴昭越用力往下拉扯,后面繩結纏的越死,臉色漲紅。
“沈渡?”裴昭抬眸,這才發覺沈渡的表情有些異樣。
震驚,又帶著些探究。
沈渡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上前一步,從裴昭手里接過領結。
“別亂動。”
黑色的絲帶纏繞在白皙的脖頸上,像是節日里精致的禮物盒,等待著主人的開啟。
淡淡的沐浴露香氣鉆進鼻孔,沈渡指法愈發慌亂,余光里不停顫動的喉結,比手頭的繩結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纏繞在卡口里的繩結仿佛被施展了魔法,不停在指縫間跳躍逃脫,就是不肯被沈渡捉住。
裴昭昂著頭脖子有些酸,懊惱的將腳下的石子踢到一邊,擰著眉,看起來有些喪氣。
“沈渡,你行不行啊?”
臉上劃過一團黑線,沈渡語塞。
“你別總亂動。”
強迫自己將視線固定在繩結上,沈渡喉結滾動,屏住呼吸認真地與手里的繩結較勁。
“我沒動。”裴昭不滿的小聲嘟囔了句,老實的站在原地。
繩結末端原本是一個精巧的卡扣,也不知道裴昭是怎麼系的,竟然把繩子卡在卡扣里,怪不得怎麼用力也解不開。
“纏死了,打不開。”沈渡的指甲修的平整,很難捏住卡在卡扣里的系帶。
裴昭被領結勒的臉色漲紅,柔順的眉頭緊鎖在一起,長睫毛忽閃忽閃的眨動,呼吸急促且不安。
“你別亂動。”沈渡嘆了口氣,雙手捏著繩結,將臉湊了過去。
裴昭被沈渡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緊張兮兮的問道:“你干什麼?”
“咬開。”沈渡一臉冷漠,“你解不解?不解就帶著吧。”
沈渡松開手,轉身欲往外面走。
“解解解。”裴昭皺眉。“你小心點,別咬著我脖子。”
“事兒可真多。”沈渡看著眼前的裴昭,不自覺地想起家里的小祖宗。
和眼前這位一樣難伺候。
裴昭拉住沈渡的袖子,主動將脖子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