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天衡休息用的房車就停在門口,一進去就能聞到明顯的煙味,車內空蕩蕩的,除了車子配備的家電,其他屬于柏天衡個人的物品幾乎沒有,只有桌上的半包煙、一個打火機,車尾床上的一件黑色外套。
居家謝開了車內的空氣循環,嘆了口氣:“拍到現在,也就你來了估計能用上,之前這車就是個擺設,根本用不上。”
江湛奇怪道:“白天也不來休息?”
居家謝:“要和演媽媽的陳老師對戲,怕情緒調動不夠,陳老師拍戲他就在旁邊看。”
江湛點點頭。
江湛第一天來,人在劇組都沒等到柏天衡收工,只能先去安排的住處。
一進門,大片的落地窗,窗前一瓶鮮花。
這住處比房車好太多,看得出來住了有段時間,人煙氣重,到處都是生活痕跡。
江湛把行李箱推進門,看到了茶幾上散落的兩冊劇本。劇本被翻爛了,頁腳上全是批注用的便簽紙,隨便翻翻,都是記號筆畫過的痕跡。
江湛把兩冊劇本放好,先去洗漱,出來的時候,剛好柏天衡進門。
那還沒散盡的一臉頹敗、瘦到脫相的樣子,看得江湛當場一愣。
柏天衡把外套丟在沙發靠背上,吐了口氣,沉默地過來,抱了抱他:“什麼時候到的?”
江湛愣愣的,才回過神,看著他的臉:“下午到的。”頓了頓,問,“怎麼是這樣?”
柏天衡抬手擦了把臉,身上還沉著一股子沒有散掉的陰冷,他嘆氣:“這戲拍得有些累。”
江湛去給他倒水:“蟹總說這戲很難拍。”
柏天衡:“差不多。”接過水,感慨道:“每天拍完都覺得是解脫。
”又道:“幸好你來了。”
江湛抱起胳膊:“別高興太早,我是來監工的。”
柏天衡吊起唇角:“監什麼工?要讓你失望了。我的大部分對手戲基本都是‘我媽’,有限的感情戲還都特別克制。”
江湛皺眉:“不對吧,我明明記得有。”
柏天衡終于笑出來:“你記錯了,有的那部我給推了,這部沒有。”說著伸手去拉江湛,“故意的吧。”
江湛躲他,笑說:“我看你這麼嚴肅,臉都繃著,幫你出出戲。”
柏天衡:“別跑,再讓我抱一下。”
江湛跑了:“先洗澡吧。”
柏天衡洗完出來,人輕松不少,江湛在拼模型,還是那艘航母,仿佛要拼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江湛第n次吐槽:“這航母快把我對模型的熱情拼沒了。”
柏天衡坐到他旁邊,傾身過去,江湛側頭和他親了親。
沒有濃烈和炙熱,就是很淺的親了一下,江湛能感覺出來柏天衡特別累,是那種從心底深處透出的疲憊。
柏天衡沒說話,就靠在江湛旁邊,看著他拼,時不時幫他遞個零件,江湛也沒問他什麼。
一會兒,柏天衡突然道:“感覺只有這樣,陶雨才有可能有點希望。”
江湛拼零件的手頓了下,繼續。
柏天衡往后靠,一條胳膊搭在江湛背后,人懶懶的,目光懸在半空,瞇了瞇眼,思考著:“謝歸南不可能幫他,也不會戳破那層紙,所以陶雨一點希望都不會有,等謝歸南出國離開,陶雨的情況只會更差。”
江湛:“p號零件給我三個。”
柏天衡遞給他。
江湛接過,邊拼邊道:“陶雨是你這次的角色?”
柏天衡:“嗯。”
江湛和他聊道:“這個角色很難演嗎?”
柏天衡很直接:“因為我不太認同他。
”
江湛轉頭。
柏天衡沒再聊這個角色,只道:“劇本我放客廳了,你閑著無聊可以看看。”
江湛:“你們劇組的戲是不是不能在旁邊看?”
柏天衡:“你想看就看,不影響。就是我有時候拍得不順會咔,一條一條拍,導演還會生氣發脾氣。”
江湛露出個好奇的眼神:“被罵了?”
柏天衡:“不至于。”反應過來,哼道:“你是想看我被罵吧?”
江湛:“會被打嗎?”
柏天衡:“還想看我被打?!”
江湛笑:“嗯,有點想看。”
柏天衡掐他后頸,兩人在床上鬧騰了一會兒,柏天衡拍戲拍得太累,連溫存的力氣都沒有太多,親了親就要睡了。
臨睡前,江湛道:“我明天去現場?”
柏天衡握住他的手,閉上眼睛:“好。”
就像居家謝說的,拍攝現場的氣氛非常壓抑,陳云嶺和柏天衡的母子對手戲幾乎全是在相互對抗。
陳云嶺作為前輩老師,演技一流,認真負責,只要不拍戲,就和柏天衡討論劇情,不停調整情緒、再調整。
江湛默默地在旁邊看著。
中午吃飯的時候,柏天衡基本沒吃幾口,說是吃不下。
下午,因為劇情需要,還沒正式拍,柏天衡已經整個人沉在一片陰冷頹敗的狀態中。
他一個坐在醫院走廊內景的長椅上,垂著頭,胳膊搭在膝蓋上。
周圍的工作人員走來走去地忙碌著。
江湛站在監控器后的角落里,默默地看著。
居家謝剛好過來,見江湛在看柏天衡,連忙道:“要不要去房車那里?”又勸:“別看了,還是別看了,你看你也要跟著難受的。”
江湛搖頭:“沒事,我不會。”
這一天拍攝下來,主演基本都脫層皮,陳云嶺一句話不說披上衣服就走了,柏天衡從一聲“收工”開始,皺起的眉頭就沒放下過。
居家謝趕忙給他遞水,柏天衡接都不想接,還是江湛把水拿過去,給他擰了瓶蓋,說:“多少喝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