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近的日子并不好過。
天蘭文化不是什麼大公司,資源始終有限,極偶開始前,姚玉非是公司最紅的藝人,有什麼資源都是先緊著他,如今吳皓紅了,眼看著成團出道還能越來越紅,資源就不是過去那麼分的了。
原本有個雜志的內封,直接就被安排給了吳皓,蘭印輝美其名曰:你不是要進組嗎,專心拍戲,戲紅了就是外封了,還拍什麼內封。
姚玉非忍了。
他是從不紅到紅熬過來的,這麼多年,看了不少,知道很多,最明白藝人明星的起落紅糊。
他是靠柏天衡伸了一把手才翻身的,紅了有段時間,唱歌、綜藝、時尚資源、拍戲,他能走的路都走了,就想再往上躍一大步,參加極偶做導師,本就是公司在想辦法提升他的咖位,效果差強人意就算了,還被閉麥剪剪鏡頭,背后伸出手的,依舊是柏天衡。
姚玉非邊忍邊按捺,眼看著江湛一路殺上c位,后悔不已。
是他給柏天衡打的電話,是他,是他自己!
如果他沒有聯系柏天衡,如果柏天衡沒有回國,沒有參加極偶,如果江湛一開始就被蘭印輝找人刷掉參賽資格,如果……
姚玉非忽然又想,柏天衡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閉他的麥剪他的鏡頭,只是因為那次公演他在副舞臺挑釁了他,會不會還因為別的?極偶結束之后呢?柏天衡還會做什麼?
姚玉非膽怯地怕了,他還得在娛樂圈混下去,他不能丟了前途飯碗。
低聲下氣去求江湛的話,應該可以吧。
第88章
為了決賽直播, 節目組前后非帶妝加帶妝彩排總共三次。
平常人多有鏡頭,姚玉非沒有機會, 彩排的時候臺前臺后忙成一團, 他終于找到了和江湛獨處的機會。
是在演播廳舞臺下的角落里, 工作人員忙來忙去沒人盯著他們這邊,和江湛一起到舞臺彩排的幾個男生都在臺上,現場伴奏在做調試, 樂聲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姚玉非走到江湛旁邊坐下, 低調得仿佛憑空出現。
江湛原本在和人聊微信, 姚玉非一坐下, 他便將手機屏幕蓋下去, 沒轉頭看一眼,靠坐在臺下, 看著臺上,姚玉非也看著臺上。
演播廳吵雜,角落無聲。
姚玉非姿態擺得很低, 亦如過去的很多年里表現出來的順從乖巧。他在江湛面前一直如此,哪怕這表現放在如今很違背他流量明星的咖位和導師的地位。
他沒有很多時間, 得抓緊時間說他該說的。
“哥, 算我求你, 行嗎。”
“我已經被閉麥剪鏡頭了,這個節目我已經差不多放棄了,我真的得罪不起什麼人。”
“我本來也不想湊到你面前來的, 這麼多期我也沒怎麼樣,真的沒任何想法,就是公司安排參加了一個綜藝而已。”
“決賽之后你肯定也見不到我了,不會有什麼機會在同一個通告里的。”
“真的,我保證。”
江湛的視線始終落在臺上,心底只覺得反胃——心理上,生理上。
如無必要,他最好姚玉非離得遠遠的。
然而過去擱著大洋彼岸他都能被惡心到,可見距離上的遙遠不足以蓋掉姚玉非存在本身帶來的負面。
某種意義上,“姚玉非”這三個字是在否認江湛年輕時看人的眼光和待人的真心,也是在踐踏那段最艱難的人生。
江湛不愿意提及過去的原因里,姚玉非有小半“功勞”——
那時候在溫哥華給母親治病的時候,兩人有過短暫的伴侶關系。
姚玉非倒追的江湛。
整個戀情階段兩人基本都處于異地,一個在溫哥華,一個在國內,聯系全靠手機。
江湛那時候疲于奔命,狀態很差,和母親的關系落到冰點、越發惡劣,治病成了母子兩人聯結的最后一根稻草,脆弱得不堪一擊。
江湛覺得很累,溫哥華冬季的濕潤讓他倍感陰冷,姚玉非的乖順溫柔和看似的理解都能讓他心情平復一些,被需要也讓人覺得生活有些奔頭,自己沒那麼糟糕。
江湛渴望有新生活,也天真地以為一段全新的關系能讓他一步步踏出希望,他答應姚玉非的時候也說過,他會努力調整自己,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等母親的病情好一些了,他會抽空回國。
姚玉非始終是溫柔的,總是說:“好,我等你。”表現出迷戀一個人的依賴。
江湛那時候真的以為姚玉非喜歡他,跨過異地的追求都顯得那麼炙熱誠懇,而在這段關系里,江湛理所當然地做出男人該有的承擔,尤其是經濟上的。
給自己人花錢,天經地義,母親治病的錢足夠,姚玉非的花銷也在承受范圍內,江湛沒覺得有什麼,只是多承擔一些,多辛苦一些。
空閑的時候,江湛甚至開始想,如果母親的病情穩定了,就能安排回國,姚玉非獨自在國內,也需要人幫他。
冬天的溫哥華雨水多,江湛獨自坐在醫院花園的木椅上,抬頭看見一絲陽光,竟也不覺得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