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播出才兩期,他已經懂得怎麼營業了,路透照狀態越來越好,舞也越跳越順,連表情管理都沒有落下。
姚玉非驚覺,節目這麼一期期播出下去,不用多久,僅靠鵝廠這一個選秀綜藝,江湛就能紅了。
姚玉非問自己:你用了幾年,他用了多久?
憑什麼?
都不用別人來回答他,姚玉非自己就有答案:
憑他是江湛,憑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哪怕一朝落魄,滾落在泥潭里,遲早都能一躍翻身。
姚玉非形容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麼感覺。
有理應如此,有羨慕,有嫉妒,還有一點點酸楚。
那天刷微博,看到江湛跳舞受傷,柏天衡都進組了,還開四個多小時回來,姚玉非心底一直很模糊的那個聲音,突然清晰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人不是比他過得好,就是比他幸運?
江湛、柏天衡,還有宋佑,家境、出生、體格、性格、能力、智商情商,全部比他強!
其他兩個就算了,為什麼江湛家都已經破產了,欠了大筆債,父親死了,母親一邊生病一邊瘋,恨不得熬干江湛的人生、逼他去死,他一樣能回國就翻身?
那一刻,姚玉非清晰地感覺到了心底的嫉妒和憎惡。
那些嫉妒和憎惡,是他心底最骯臟的面目。
他甚至想,江湛為什麼沒有被毀了?
他不是早該被家破人亡毀了嗎?!
就算回國,參加選秀,進入一個從未涉足的行業,他憑什麼又能像從前那樣再次做起那個被人矚目的焦點?
絕美愛情?
柏天衡剛回國,敢有cp就是蹭熱度,不該被柏天衡的粉絲罵死?
就算柏天衡心甘情愿貼過來共沉淪,在這麼大的平臺上公然捆綁賣腐,不該早早被封殺?
姚玉非無論怎麼想,都覺得,江湛有無數個重新跌落回泥潭里的理由。
而這些骯臟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姚玉非不會動手去干預什麼,他自認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
他只是冒出幾個不想讓那些天之驕子太過舒服的念頭。
比如,憑什麼江湛要那麼順利的在鵝廠這個大平臺上營業吸粉,成名走紅?
憑什麼他追江湛的時候,那麼波折,柏天衡隨隨便便就能有絕美cp?
所以,錄制的當天,姚玉非戴了一塊表。
一塊無論是牌子、設計、價格都非常拿不出手的金屬鏈子的普通手表。
走廊上和學員分開,去會議室開錄制前會議的時候,他的胳膊往桌上一放,舞臺服裝的袖子往上,露出了腕表。
旁邊單郝看到,隨口道:“你這塊什麼表?”
姚玉非垂眸看了一眼,笑笑:“家里隨手拿的一塊,就普通手表,沒牌子。”
單郝:“你自己買的?”
姚玉非:“不太記得了,可能是別人送的,一直放在家里,沒怎麼戴過,今天剛好翻出來,就戴了。”
單郝喜歡收藏表,也愛和人聊表,聞言看向另外一邊的柏天衡:“小姚這表看著不怎麼精致,倒還挺好看的。”
柏天衡轉眸看過去。
那塊被他一眼認出來的表,戴在姚玉非手腕上,格外刺眼。
那是高中時候,他和江湛一起打校際籃球的獎勵。
江湛一塊,他一塊。
因為江湛一直戴,他也戴了。
戴了有一段時間,某天,江湛把那表送給了姚玉非,說是他常用的手表壞了,沒表看時間考試,就給他了。
柏天衡為此差點和江湛吵起來,二話不說,把自己手腕上一樣的表摘了,當著江湛的面扔進了垃圾桶。
柏天衡那塊表早沒了,同樣的一塊,屬于江湛的那塊表,正扣在姚玉非手腕上。
姚玉非還說他不記得了,“可能”是別人送的。
柏天衡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姚玉非,沒再看他和那支表第二眼。
至于姚玉非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有沒有戴著那支表錄制公演,柏天衡也毫不關心。
他從來沒把姚玉非放在眼里。
只是他顯然低估了姚玉非。
姚玉非在錄制公演當天,不但有表,還有花。
完美地在臺下和臺上幫他追憶了當年在江湛身邊的“無法求,不能得”。
而人的記憶總是連貫的,想起表,想起花,思緒里便飄下一堆從前的回憶。
那些回憶里,江湛的身邊,總有姚玉非的身影。
送花?
柏天衡人在舞臺上,看著淡定,心已經沉了一半。
姚玉非不亂晃,他還真差點忘了江湛當年有多護犢子。
而記到這些,柏天衡就很笑。
氣笑的。
不是氣江湛當年眼瞎,也不是氣姚玉非敢這麼亂晃,而是氣自己。
那2516天、六年多時間,是白過了嗎?
江湛就在身邊,就在眼前。
現在不同過去,要天時有天時,要地利有地利,要彎的有彎的。
還磨蹭什麼?
于是,洗手臺前,柏天衡摘下了手鏈,摘下了尾戒。
給江湛戴上十字架手鏈的時候,他說:“好好戴著,別摘。”
江湛安靜地站著,任由柏天衡給他戴上了手鏈。
看到他摘戒指的時候,江湛眨眨眼,抬起透澈的眸光,眼里帶著些茫然:“就這樣?”
柏天衡回視他。
江湛蹙了蹙眉心,沉思著想了想,不確定道:“我以為你會把戒指一起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