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道:“這些東西的煉成方法,和‘絕’是不同的吧?”
國師道:“的確不同。‘絕’是比較后來才有的了,因為他……改變了煉出方式。”
謝憐道:“什麼叫煉出方式?”
國師道:“‘質’和‘量’。”
他又看了一眼花城,道:“你們肯定都知道,絕是百年甚至幾百年才誕生一次的,一次只能有一個,所以極為稀少,難度也極大。而且,絕的前身,是獨立的存在。銅爐不過是提供了一個環境,加速了他們爆發的過程。能成絕者,在哪里都能成絕,遲早都要成絕。
“事實上,‘絕’這個說法,取的是‘絕世’‘絕頂’之意。跟是否在銅爐里練過沒有多大關系。不過,能熬過銅爐的淬煉,的確可以如此冠之了。因為根本沒有幾個能熬過。迄今為止不也就三個?”
謝憐看了身旁花城的一眼,恰好花城也在看他。雖然不知他為何看來,依舊微微一笑。
國師接著道:“但是,銅爐早期的產出可不是這樣的。早年幾年一次,一次幾百幾十不等,一批一批的涌出,可能跟他當時情緒不穩定有關。產出的都是他的恨意和怨念凝聚而成的怪物,里面恐怕不乏你們耳熟能詳的東西。比如——白話真仙。”
謝憐道:“白話真仙也是銅爐生出的東西?!”
國師道:“正是。這些東西,有的有自己的意識,跟他脫離了關系;有的卻沒有,可以算他的分身。白話真仙就有自己的意識,出去后還分了許多更小的分身。我那三個朋友留守在烏庸國境內,阻止這些怪物出境,我則常年在外界尋找這些東西,設法補救。”
謝憐忽然想起,上來之前國師見到師青玄時奇怪的態度,道:“師父!風師大人……當年給青玄算命、讓他們家不要大張旗鼓辦喜事的那個高人,是不是就是你?”
國師道:“廢話。除了你師父我,哪個高人還能算這麼準?哪個高人還這麼有閑?一碗粥打發了就給算?”
“……”
國師道:“那白話真仙本來想試著吞當時年紀尚小的師無渡,但師無渡這小子太狠了,小小年紀就不好對付,刀槍不入根本不怕,命橫得愣是沒法下口,硬啃怕是要崩了牙滿口血,它只好轉向他那個平庸富貴命的弟弟。雖然還是沒啃著,但鬧得這兩兄弟雞犬不寧,還咬了個本來有飛升命格的下水,怎麼也不算虧,沒把這東西弄死我真是不甘心。”
花城道:“已經被弄死了。”
國師道:“被賀玄反吞了吧?我也有所耳聞。我本來是要盯著師家兄弟直到確認無礙的,但那時候銅爐又開山在即,沒法跟緊,我就先去了銅爐。等我再回去,事情就變得亂七八糟了。師無渡動了歪心思,鬧出好大一攤事,完全沒法收場!我頭疼得厲害,想管也沒法管了。”
那是真的想管也沒法管了。國師又道:“但是說真的,白話真仙根本不算里面厲害的,也就愛出去鬧事而已,這東西嚴格來說只能算個次品,排不上號。還有,再比如……”
謝憐低聲道:“再比如……一念橋頭,戰死亡魂?”
國師吸了一口氣,道:“……是他。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說,一切都是因為你的一句話?因為那個橋頭鬼,就是他在銅爐里煉出來的一只黑分身,每隔許多年,它就要出來作祟殺人泄恨。但是,偏偏你,把那只怪物打敗了!
“他感覺到那只橋頭鬼被人殺死了,馬上就下去查看了,看到了你。
而你,偏偏又當著他的面,說出了那句話——‘身在無間,心在桃源’。這簡直是對他瘋狂的嘲諷,觸死了他的逆鱗……
“這,就是一切的轉折點。”
第220章 白帝君暗設送命題
謝憐握緊了拳, 呼吸微微紊亂。
一句話。聽起來如此不可思議, 甚至可笑,他卻完全笑不出來。
國師道:“除了這些怪物, 還有。太子殿下, 你記得當初你把你在城樓下救的那個小兒帶上皇極觀, 我嚇了一大跳嗎?”
“……”
謝憐立即收神,飛速看了一眼花城, 道:“記得。那個小兒怎麼了?你說他是……”
國師道:“天煞孤星!”
他沉聲道:“我當時只覺得那小兒身上邪氣太重, 太不同尋常了。后來在銅爐和另外三人對了對,才知道銅爐不光會產出怪物, 還會詛咒。就像你可以散掉你的氣運一樣, 銅爐也可以散掉它儲存的厄運, 散掉后它們就會四處流竄。
“那小兒的生辰八字本就險惡至極,吉則吉破天,兇則兇穿地。恐怕他出生那天,把那些流散的厄運全都吸收了, 才變得那麼可怕。他一上去, 整個太蒼山險些都給他燒掉!”
謝憐愈聽愈驚, 緩緩轉頭,望向花城。分明是在說著他自己的事,花城神色卻不變,反而對他報以一笑。
國師繼續道:“按照正常情況,那小兒必然早年喪父喪母,如果不喪, 那就必定父嫌母棄,受盡虐待,還不如父母雙亡。而且他活不過十八歲,還會害得身邊人死的死、散的散、倒霉的倒霉,猶如災星降世掃把星到家。所以我當時才讓你趕快把他趕下去別再靠近了……”
謝憐沒法聽下去了,道:“國師!……別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