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沒說話,風信代他答道:“他來送東西的。”
謝憐道:“什麼東西?”
慕情微微舉了一下手,指向一旁。他指的是幾個干凈的袋子,應該是裝的米糧。
見謝憐沉默,慕情低聲道:“聽說你們缺藥,回頭我想辦法弄些來。”
風信道:“行,那我說聲多謝,現在正缺這些。神官不能私自給凡人送東西的,你自己也小心點。”他又湊到謝憐身邊,低聲道:“我也挺吃驚的,他居然回來幫忙了,之前算我看走眼。總之……”謝憐卻忽然道:“不需要。”
慕情的臉灰了一下,握了握拳。風信奇怪道:“什麼不需要?”
謝憐一字一句地道:“我不需要你幫忙。我也……不要你的東西。請你離開。”
聽到“請你離開”四個字,慕情的臉越發灰的厲害。
風信也覺察出不對勁來,道:“到底怎麼了?”
慕情低下了頭,道:“對不起。”
認識慕情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聽他說出這三個字,也是第一次見他扎扎實實地道歉,可謝憐已經無心驚訝了,道:“請你離開!”
他有些情緒失控,抓住那些袋子就往慕情身上扔去。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慕情被他丟得狼狽不堪,但只是舉手擋了一下,依然忍耐。風信拉住謝憐,驚道:“殿下!到底怎麼了,他干什麼了?!你不是去修煉了嗎?!中間出什麼事兒了?!”
謝憐被他拉住,赤紅著眼道:“……你問他吧。我是去修煉了,為什麼我回來了,你問他吧!”
外面吵的太厲害了,屋里已經睡下的王后被驚醒,披衣出來,道:“皇兒,是你回來了嗎?你怎麼了……”風信忙道:“沒事!皇后陛下快進去!”硬是把她又推了回去,關上門質問道:“你干什麼了?慕情你到底干什麼了?!殿下,你臉上這傷是他打的?!”
謝憐的氣息越來越急促凌亂,根本說不出話來。慕情道:“不是我!我沒有打殿下,我只是讓他離開,除此以外我一句重話也沒有說,也沒有對他動手!那片靈地他們志在必得,那種情況下你不離開根本收不了場!”
“你!……”
三言兩語,風信也終于弄明白發生什麼了。他睜大了眼,指著慕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他彎腰抓起地上布袋,劈面丟了過去,咆哮道:“快滾!快滾快滾快滾!”
慕情又被自己帶來的米袋砸了一臉,倒退兩步。屋里三個人都喘著粗氣,風信道:“我說你怎麼突然轉性了?我真是操了,這他媽的……別讓我再看到你!”
慕情啞聲道:“是!我有錯,我認了,我道歉!可我是想先解決眼下的難題,再來談別的!如果我不回下天庭,大家都要完蛋!你父母我母親,我們三個,不知道要在爛泥里掙扎到什麼時候!如果我先回去了,還有機會……”
風信罵道:“都他媽廢話,少廢話!沒人要聽你的借口,滾滾滾滾滾!”
慕情道:“如果你我易地而處……”風信打斷他:“讓你別廢話!不聽!我只知道不管什麼處境我也不會跟你做一樣的事,用不著易地而處,你就是忘恩負義罷了!”
慕情臉現青氣,上前一步,道:“殿下在困難的時候不也被逼到去打劫?為什麼到我這里,你就不能將心比心了?”
風信噴了,道:“哈?打劫?誰打劫?殿下打劫?你他媽說什麼屁話?”
“……”
謝憐窒息了。
見風信一臉暴怒漸漸轉成錯愕,慕情這才覺察哪里不對,遲疑著轉向謝憐,道:“你……你沒有……?”
他也沒有料到,謝憐居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風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
謝憐瘋了,隨手抄了一樣東西就把慕情趕了出去。慕情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捅了大簍子,被打了好幾下也不敢說話。但逃到屋外一看,謝憐用來打自己的東西居然是一把掃帚,臉又黑了,道:“你不至于這樣嘲諷我吧?!”
謝憐崩潰地道:“滾!”
他出拳帶了利風,慕情被他掃中,勉強閃過,臉上被掃出一絲血痕。他伸手摸了摸,看著手上的血,陰晴不定,半晌,道:“……行。我走了。”
謝憐渾身發抖,深深彎下腰去。慕情走出幾步,還是把米袋放在了地上,道:“我真的走了。”
謝憐猛一抬頭,慕情看到他的眼神,喉嚨動了動,不再滯留,甩袖離去。
屋里驚呆了的風信這才追出來,道:“殿下!他狗扯吧他?打劫到底怎麼回事?”
謝憐捂著額頭道:“……別問了,風信我求你別問了。”
風信道:“不是,我當然不相信,我就想知道怎麼回事……”
謝憐大叫一聲,捂住耳朵,逃進了屋里,把自己鎖了起來。
風信是真的堅信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可就是因為這樣,才變成了最糟糕的狀況!
謝憐想干脆逃走,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可是他想起白無相說過的話,又不敢走太遠,只能把自己關在屋里。無論風信和王后怎麼喊他他都不出去。
直到兩天過后,謝憐才稍微感覺平靜了些,當風信再次敲門的時候,他默默把門打開了。風信拿著一個盤子,站在門口道:“這是皇后陛下白天給你做的,叮囑我一定要給你送過來。”
那盤子里的東西顏色青青紫紫,使人見之驚恐。
風信又道:“殿下要是怕有生命危險,我幫你解決了就是,我不會告訴皇后陛下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