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想起當年風信第一次聽到這個口令時笑得聲嘶力竭的模樣,不合時宜地微感懷念,道:“是,沒有變。上天庭現在還好嗎?靈文的事情帝君知道了沒有?”
花城聽出他是在和上天庭的神官說話,很自覺地遠遠走開,把手放到谷子額頭上,試探他是否生病。那邊,風信的聲音又嚴肅起來,道:“很不好。知道了。現在上天庭一片天下大亂。”
謝憐嘆道:“上天庭所有事務的統籌和分配,一向都是靈文在管的,也難怪了。沒別的文神能頂上麼?”
風信道:“頂上了,不頂用。平日里一個個罵靈文殿罵得比誰都勤,好像自己在那個位置就能做的好十倍,現在一出事要頂上了,沒一個能頂三成的,光是匯總整理消息都暈了,好幾個文神都推脫不干了。”
謝憐搖了搖頭,又聽風信道:“而且不光靈文,慕情也出事了。原本是在關押之中的,他打傷了看守的神官,逃了。”
“什麼?!”
聞言,謝憐一個激靈,立即抬頭望向扶搖,那黑衣少年正對蘭菖說著什麼,眉宇間有不快,更有幾分焦急。謝憐走的更遠了,壓低聲音,道:“慕情出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
風信道:“不光是他被關了,他整個玄真殿的神官都停職待查辦了。都是因為那個胎靈。”
謝憐聲音更低了:“那胎靈怎麼了,當真跟他有關?”
風信道:“嗯。這次鎮壓各地的妖魔散了,慕情是負責女鬼蘭菖和胎靈的,沒抓到,讓他們跑了。但是在抓捕過程中,那胎靈指認了慕情,說,把它從母腹里剖出來、活活做成小鬼的人,就是慕情。
”
“不可能!”
謝憐脫口道:“不可能!慕情這個人雖然……哎,他沒理由做這種事吧。”
風信道:“不知道。但據說,有一種利用死嬰修煉的邪術,可以達到快速飛升的目的。現在挺多人都懷疑他的飛升是不是也有問題了,所以本來是打算先關押,再慢慢徹查他過往所有的行跡痕跡,誰知道他沉不住氣,自己跑了,這下都敲定他是做賊心虛,畏罪潛逃了。”
謝憐道:“等等等等。這事,真的太不對了。如果慕情是兇手,為什麼那胎靈和蘭菖一早在神武殿沒認出來,偏偏在慕情抓捕他們的時候指認?這不擺明了是誣陷嗎?”
風信道:“我知道的時候已經這樣了,也不清楚他們那邊到底怎麼回事。聽說蘭菖和胎靈也不知道施術者是誰,但當年那小鬼成邪出壇后,有一次偶然清醒,不受控制了,就在施術者胳膊上咬了一口,給那人留下了疤痕。那胎靈在和慕情斗法的時候,剛好看到慕情胳膊上也有一個咬痕,是舊傷,好幾百年了。”
謝憐道:“……這個咬痕,和那胎靈的牙口,痕跡吻合嗎?”
風信道:“完全吻合。”
謝憐凝神道:“慕情怎麼解釋這個傷口的?”
風信道:“他承認他的確見過這個胎靈,但他不承認自己是兇手,說只是出于好心幫忙,救了這個胎靈,無意間被它不小心咬到的。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不錯,因為,“善心幫忙”、“愛護幼兒”、“做好事不留名”這種事情,在大家的印象里,和慕情根本不沾邊。慕情這人就是很“獨”,從來沒展現過什麼多余的愛心,素日在上天庭也沒什麼交心的朋友,出了這種事,辯解都沒人相信,自然也沒有一個主動給他說話的人。
大概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選擇自己逃跑、查明真相。風信道:“總之現在亂著呢,殿下,你現在在哪里?帝君說,萬鬼群聚,怕是攔不住了。趕緊回來集議吧!”
謝憐道:“我現在……”
話音未落,扶搖冷冷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后響起:“你在跟誰說話?”
第140章 尖牙利齒吞風碎箭
謝憐嘆了口氣, 轉過身, 道:“唉,我倒是想, 但現在上天庭的通靈陣被拆了, 我又不記得其他神官的通靈口令, 想說也沒得說。扶搖,你記得哪位神官的口令嗎?也好讓我傳點消息回去, 告訴他們我在這里, 討點人手來幫忙。”
他神色極其自然,極有說服力, 扶搖面上陰云散去, 敷衍道:“不知道。眼下上天庭亂套了, 大家都很忙,自己處理自己的吧。”
這時,一旁的花城道:“哥哥,這小孩兒餓了兩天, 正在發燒。”
謝憐過去一看, 果真, 谷子的額頭燙得都能煎雞蛋了,當即抓起戚容,質問道:“你怎麼養孩子的?”
戚容滿臉鮮血地呸道:“老子又不真的是他爹!沒吃了他已經是大發慈悲了!快給我記大功!”
謝憐道:“我看你是因為他發燒口感不好才不吃吧。”
那邊的蘭菖遲疑片刻,道:“那小孩子是病了嗎?要不我來看看吧。”
她也被小破屋的橫梁砸得鼻青臉腫的,但可憐孩子,爬過來抱起谷子, 手掌覆蓋住他的額頭,似乎想用陰寒的體質中和谷子的燒熱。扶搖一手抓著那被黃符包成一個球的胎靈,走過來道:“該走了。”
蘭菖明顯不想走,但兒子在他手里,十分無奈。謝憐道:“等等,你們先別走。扶搖,你現在能跟你家將軍說上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