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就是利用這一瞬間爆炸的刺眼強光,閃瞎了那道人的天眼。倒不是說讓他幾十年功力毀于一旦,只是幾天之內應該都不能再開眼了。接著謝憐一手拿起裝著丸子的盤,權一真徹底清醒了,緊緊抓住謝憐的手,啞聲道:“我不吃。”
謝憐反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怕,不是給你吃的!”
重重包圍著菩薺觀的一群法師七零八落交換了一圈眼神,參差不齊大喝一陣,一涌而上。然而,謝憐還沒迎上去,他們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上空四面八方傳來一個沉沉的聲音:“你們這群蒼蠅一樣的老和尚臭道士,還纏上了癮?居然膽敢追到這里來,活得不耐煩了!”
“花、花、花……”
“花”了好幾個,最終天眼開還是懾于其威,沒敢直呼其名,磕磕巴巴地道,“……花城主!你、你少嚇唬人了。我們都知道,銅爐山要開了,你為了不受影響,封了自己的法力,眼下、根本沒法像以往那樣囂張!束、束、束手就擒吧……”
雖然他說到后來底氣已經沒了,但謝憐感覺得到,花城現在很生氣了,立即沖進屋里把他抱了起來,低聲道:“不要說了!也別浪費法力了,保存實力。都交給我就好!”
花城的軀體一開始微微僵硬,被他抱起來后,似乎漸漸消了氣,沉聲道:“好。”
謝憐抱著他,感覺到花城的年紀似乎又變得更加幼小了,現在大概最多只有十二三歲小孩兒那麼大,不由微微心憂。他一手抱花城,一手執芳心,走出來道:“你們就沒想過青鬼戚容是騙你們的嗎?”
誰知,聞言,眾僧道卻是一臉怪異。
天眼開疑惑道:“青鬼戚容?他騙我們什麼了?他為什麼要騙我們?”
謝憐微微蹙眉,道:“你們找來這里不是他告訴你們的?”
天眼開啐道:“你當我們是什麼人?還要一個‘兇’來通風報信?我們會跟那種東西同流合污?”
不是戚容?那消息是怎麼流出去的?
他還來不及細想,群僧道已經攻了上來,謝憐一劍蕩開七八劍和五六個法杖,一僧道:“阿彌陀佛,道友何以定要護著這妖孽?”
謝憐寸步不讓,道:“大師,不管怎麼說,乘人之危不太好吧。”
天眼開道:“他是鬼,又不是人!你這個小年輕,乳臭未干的要不要這麼迂腐假道義?”
法杖、寶劍、寶刀一并襲來,若是用芳心,難免傷及凡人。道義上來說,凡人可以打神官,但神官不能打凡人,因為他們要包容、大度、慈悲、關愛眾生,不能和凡人計較,敢打凡人就要記過扣功德,謝憐可沒有權一真那麼奔放闊綽,本來都沒多少功德,再扣就負數了,收了劍道:“若邪過來!奇英,看好靈文!”
若邪捆男人的時候就經常很委屈,捆女子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副面孔,謝憐喊了兩聲才戀戀不舍地從靈文手上脫下。下一刻,一道白色的閃電在幾十人手腕上唰唰唰抽過,手上功夫稍微不穩的就拿不住兵器了,愕然道:“這是什麼法器?”
“這是法器嗎……我看著怎麼像是個上吊用的白綾,邪氣得很……”
“看不出來,這小子有兩把刷子!”
未曾料到,就在謝憐和這群法師纏斗之際,靈文搖了搖頭,輕理衣擺,站起身來,道:“多謝太子殿下盛情款待,我先走了。
”
謝憐微微一怔,道:“靈文,一日將至!你要走去哪里?莫非你想毀諾?”
靈文道:“不錯。我正是要毀諾。”
她說的理直氣壯,仿佛在說“我正是要替天行道”,謝憐反而無言以對。須臾,道:“把消息流出去的不是戚容,是你。”
靈文笑道:“我雖非武神,又被若邪縛住,但只用通靈術,也可以做很多事了。”
果然!但是,靈文又是如何得知,這個繃帶少年是花城的?她跟郎螢甚至都沒說過幾句話、見過幾次面,謝憐都沒她這麼快覺察!
見她負手準備堂而皇之地離開,謝憐又抽不出手來,道:“奇英,不能讓她走!”
雖然剛才吃下了一顆玉潔冰清丸,但權一真現在已經爬了起來,恢復元氣,何況靈文乃是文神,根本手無縛雞之力,權一真一根手指攔下她都綽綽有余。聽權一真遠遠道:“好!”謝憐便放心地對戰群道去了。不一會兒,突然一聲巨響,菩薺觀的屋頂被打破,一個人影沖天高高飛起。
謝憐一回頭,驚了,對屋里道:“奇英,不能這樣打!”
武神這麼被拋一拋倒沒什麼,武神本來就是打大的。但再怎麼說靈文也是個女神官,還是個文神,權一真這麼粗暴的打法,非得給活活打廢了不可!
誰知,一個人影緩緩從屋內走出,道:“白錦,不能這樣打。”
這聲音清清冷冷,分明是靈文,可在她出來的一瞬,謝憐恍惚錯覺,屋里走出來的這個人不是靈文,而是一個極高的青年,煞氣沖天。然而,再定睛細看,還是靈文單薄的身形。
靈文是個文神,千真萬確。以往她若是在刻意隱瞞實力,也絕對瞞不過謝憐,何以突然之間能把權一真打上天去???
花城沉聲道:“哥哥小心,她把那衣服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