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把那吊在桿子上的少女突然發難、將一隊士兵都掃了下來的事同三郎說了,說了幾句,想往前走幾步,卻踩到一個東西,似乎是一條手臂,謝憐險些被絆了一下,然而很快便站穩了,三郎卻還是扶了他一把,道:“小心。”
他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我說了,地上很臟。”
謝憐也明白那“臟”是指什麼,道:“沒事。我想托個掌心焰,看看這下面到底怎麼回事,再做打算。”
三郎沒有說話。這時,遠處,刻磨森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為那賤人做事,我們國家千萬冤魂都會詛咒你們,詛咒你們!”
謝憐回過頭,用半月語道:“刻磨將軍,你說的那個……到底是誰?”
刻磨恨聲道:“何必假問?那個妖道!”
謝憐道:“是那在城里游蕩的女冠嗎?”
刻磨惡狠狠呸了一口,看樣子就是了。謝憐道:“你不是效忠于半月國師嗎?”
刻磨被這個說法激怒了,大罵道:“我,刻磨,永遠不會再效忠于她!我饒不了這個賤人!!!”
緊接著便是一長串嘰里咕嚕的咒罵,刻磨情緒激動,語速極快,快到謝憐到后來已經一臉懵然,完全聽不懂了,只好偷偷地道:“三郎,三郎。”
三郎便道:“他在罵人。說,那個女人出賣他們的國家,打開城門放中原的軍隊屠城,親手殺害半月國的國民,把他的兄弟們推到這個見鬼的坑里。他要再把她吊死一千次,一萬次。”
聽到這里,謝憐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出了偏差。
他方才說的“在城里游蕩的女冠”,原本是指那白衣女子。可現在,刻磨口口聲聲稱那半月國師為“賤人”,又說那國師把他的兄弟們推到這個見鬼的坑里,而方才那黑衣少女將士兵們掃下高墻時,也聽到刻磨罵了一句“又是這個賤人”,再加上最后一句“再把她吊死一千次”——謝憐忽然發現,他們在談論的,好像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謝憐打斷了刻磨的咒罵,道:“將軍,你說的半月國師,是那吊在罪人坑桿子上的黑衣少女嗎?”
刻磨道:“不是她還能有誰?!”
“……”
那像尸體一樣吊在長桿上的瘦小黑衣少女,居然才是真正的半月國師!
可若是如此,那在半月城中悠悠閑逛著、并說要殺光他們的白衣女冠,和與她同行的黑衣女郎又是誰?
那黑衣少女身法詭異莫測,能在瞬息之間將數十名兇悍勇猛的半月士兵掃下高墻,又為何會被吊在罪人坑之上?
第26章 曖花憐夜陷罪人坑 3
謝憐越想越覺得這事紛亂復雜, 道:“將軍, 那半月國師是為何要開門引軍屠城?”
不料,刻磨卻道:“你們殺死了我的兄弟, 我不回答你們, 我要跟你們打!”
三郎道:“是我殺的, 他沒動手。你可以回答他,然后跟我打。”
“……”
謝憐心想, 這可真是有道理得完全都沒法兒反駁了。刻磨怒道:“你們都是那賤人找來的幫手, 都是一樣的!”
謝憐立刻道:“刻磨將軍,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們原本就是為了鏟除半月國師才到這戈壁里來的, 怎麼會是她請來的幫手??”
一聽他說是為了鏟除半月國師而來, 刻磨那邊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陣,又道:“如果你們不是她派來的,你們為什麼要殺死我的這些兄弟?!只有她才會想這麼做!”
謝憐給他講道理:“這不是因為你把我們扔下來了,我們才不得已自保嗎?”
刻磨大怒道:“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要扔你們!我剛剛明明抓住你了, 明明是你們自己非要往下跳的!”
“……”
這話真的沒法接了。
謝憐差點給他繞進去, 只得道:“那個, 咳,就算我們沒被扔下來,也會有其他人被扔下來,總不能就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你們這可是在吃人啊。”
刻磨似乎想起來就恨,道:“吃人也是被那賤人害的!”
看來,他對那半月國師當真是恨得深沉。謝憐道:“將軍, 眼下咱們都被困在這坑底,你還是先別罵了,想想辦法看怎麼出去吧。那半月國師究竟是怎麼回事?”
刻磨冷冷地道:“你們兩個這麼狡猾卑鄙,一起打我,我打不過,但是我不會再回答你們任何問題了。”
謝憐便有點郁悶,揉了揉眉心,道:“我只抽了你一下。真的就一下。”
他倒是不介意被人說卑鄙狡猾什麼的。若是情況危急,別說二打一了,讓他帶著一百個圍毆一個他都沒什麼拉不下臉的,誰還跟你一對一。可是方才,三郎明明是抱著個人都穩占上風的,也說了讓謝憐別出手,結果刻磨卻仿佛覺得單打獨斗便能勝過他一樣,謝憐實在是替他郁悶。三郎卻不怎麼郁悶,欣然道:“嗯,是我打的。你有什麼意見?”
刻磨仍是犟著,道:“你們兩個剛才合起來打我一個,現在又合起來說我一個。太卑鄙了。我不會回答你們的。”
他極不配合,但謝憐也不著急,看這刻磨的性格,話應該還比較好套,慢慢來,沒問題的。然而,三郎卻是沒什麼耐心,他在一旁閑閑地道:“為了你的兄弟,你還是回答他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