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韶彬痛苦地閉起眼睛:“原本已經忘記了的,那家伙突然出現,像個熟人似的打招呼……真叫人惡心。”
“到底是誰?新來的老師?還是學生家長?”
韶彬看了我一眼:“你應該認識的。”
完全出乎意料:“什麼?”
“他說來給表弟補辦休假手續,他的表弟就是腿斷了正在家里休養生息的家伙。”
咦?怎麼這麼耳熟?
腦子里閃過一道光:“你說的是蕭凱祁?”
韶彬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像是要把自己灌醉。
“蕭凱祁的表哥……”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般,腦海里某個陰柔秀美,笑容邪氣的男人定格不動了,我吶吶地:“怎麼會是他……”
“是啊,怎麼會是他?”韶彬苦笑的樣子比哭還難看:“我聽過他的名字,鄧天輝這個名字,很少圈內人不知道。他是我經常光顧的那家gay吧的老板,可我從來不知道他的長相。我一直以為他是個粗壯的鐵漢,誰知……真他媽倒了八輩子血霉。”
我有點擔心:“他為難你了嗎?”想到之前鄧天輝幾度想從我嘴里套出韶彬的信息,總覺得他不會就這麼放過韶彬。
韶彬臉色變得古怪起來,狠狠地喝光罐子里的酒,又去抓了一罐出來:“別說那掃興的家伙了,說說你吧,你怎麼了?跟柳辰風吵架了?”
“不算吵架……”我猶豫著要不要把事情告訴韶彬。
韶彬疑惑地看向我:“他做了什麼?”
還是……算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喝酒吧。”
就這麼各懷心事地悶頭喝酒,很快我便不省人事了。醒來的時候腦袋很痛,捂著腦袋悶哼出聲時,耳邊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醒了?”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就看到坐在床另一邊的韶彬,此時正面色難看地瞪著我,頭發亂糟糟的,下巴長了濃密的胡渣。
“韶彬……”我捂著腦袋坐起來,被子滑下去,露出光裸的上身。
“……”
我驚恐地縮回被子里:“我怎麼會……”
“別想太多,我沒對你怎樣,”韶彬面色難看地,“昨晚你喝醉了,吐得到處都是,我幫你脫了衣服而已。”頓了下,他舉起一個東西:“還有這個。”
我一看,面色大變——那是辰風送給我的護腕。
韶彬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啊?”
我咬住下唇,低下頭,右手下意識撫摸著左手手腕。
“我就覺得奇怪,你這家伙又不愛運動,成天戴著護腕做什麼?原來啊……說吧,手腕上那麼多條疤痕,別告訴我是刺青啊。”
知道瞞不住了,我嘆口氣,伸出手:“先還給我吧。”
韶彬把護腕還給我,我立刻戴回手腕。
“楚沐,這到底怎麼回事?”
“你別那麼激動,都是幾年前的事了。”我盡量輕描淡寫:“我告訴你可以,可你必須保證,絕對不告訴別人。特別是辰風。”
韶彬的面色凝重起來:“你說吧。”
我望著窗外的暖光,記憶一下子拉回那段最不愿回首的過往:“我和辰風是被迫分開的。當時他為了見我,打了我們小區的保安,被送進派出所。我為了保他出來,跟我爸做了交易,出國了。當時我很壓抑,很難受,總覺得人生很黑暗,完全看不到希望。后來被診斷出患了抑郁癥。我在療養院里待了一年,那一年我曾數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惜都沒有成功。這些疤痕,就是這麼來的。不是什麼光輝歲月,所以以后也別再提了。”
韶彬震驚地看著我,就像我突然變成一頭怪物。
我避開他的目光,自嘲地笑了:“就知道不能說,一旦說了,你們就會像看怪物似的看我,真受不了……算了,我要去學校了。
”
“等等……”
我回頭看他。
他欲言又止地:“那你現在……”
故作瀟灑地擺擺手:“不會了啦,我已經好了。如果沒好的話,人家療養院怎麼會放我出來?別操心這些有的沒的,快起來收拾一下,我要搭你的便車。”
上完了一早上的課,剛想去食堂吃飯,就接到了周穎的電話。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字,我猶豫了下,還是接了:“喂?”
“是我。”聲音冷漠如冰。
我盡量平靜:“有什麼事嗎?”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出來談談吧。”
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說什麼,可是我沒得選擇,還是去了。周穎站在學校對面一家飲吧門口,示意我過去。我們進了那家飲吧,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因為是午飯時間,飲吧并沒有什麼客人。
服務員下去后,周穎便直奔主題:“離開柳辰風。”
我平靜地看著她。
周穎表情隱忍地:“肖望已經說了,是你纏著他的吧?楚沐,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就算你是G*ay,也沒有必要非搶倩如的男朋友吧?”
我艱澀地開口:“我跟辰風高中時就在一起了。”
周穎恨聲道:“那又怎樣?你不是拋棄他了嗎?干嘛又要回來?”
默默地耷拉下眼皮:“我當年……是被迫的……”
“我不管你們當年怎樣,我只知道倩如跟柳辰風交往了兩年,感情向來很好。如果不是你,他們恐怕早就已經結婚了。你到底有沒有廉恥?同性戀也就算了還搶人家男朋友!你可是當老師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