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了會兒,他才重新坐了回去,不動聲色地甩開我的手,去箱子里拿啤酒。
我這才發現,他的腳邊已經堆了好幾個空罐子了。
“你曾說,當初是我年幼無知,你年少輕狂,才會犯下那些荒唐事……可是,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也許你不會相信,也許你只會覺得我很可笑……但……”
因為身子后撐的姿勢,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辰風的右耳和后腦勺,不過這讓我很安心,不用對著辰風漠然的臉,也不用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也許跟我一樣難受。這麼一想,就連聲音都帶出溫柔的笑意:“但我知道自己一直一直深愛著你……”
也許是夜色太朦朧,也許是燈光太曖昧。
辰風一直紋風不動的背,似乎震了下。
眼眶持續酸脹著,在淚水掉下來之前,我先一步用手狠狠擦掉。然后將已經被我捏到變形的易拉罐扔掉,重新開了一罐,笑道:“不說了,我們喝酒吧!以前你嫌我沒用,不讓我喝,現在你也不會管我了,那就陪我痛痛快快地喝一場吧!”
辰風慢慢轉過臉來,一雙桃花眼死死地釘在我臉上,就像要在上面燒出兩個洞。
我癡癡地看著,大著膽子伸出手,去觸摸他濃密卷長的睫毛:“柳辰風……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眼睛……很美……”
他猛地抓住我伸過去的手腕,力氣之大簡直像要捏碎我的骨頭。
我痛得齜牙,可心中抱著“反正是最后一次了”的想法,反而什麼都不害怕了,不管手會不會斷,又或者真的斷了也沒關系,整個人猛地朝那神色恐怖的人撲過去,在看到對方愕然的眼神后,心中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咚”地一聲,我暈暈乎乎地看著被我撲倒在地的人,忍不住癡癡地笑了:“真沒想到,你也有被我撲倒的一天……”
被我騎著肚子壓在地上的辰風,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如果此時有把刀在他手里,我毫不懷疑他會劈了我。
“你……”他死死抓著我的兩只手腕,牙齒咬得“咯咯”怪響:“給我滾下去!”
要是平時看到辰風這副臉色,我肯定早就嚇得滾出老遠了。可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讓我太沮喪,太絕望,又因為喝了酒,酒精麻痹了害怕的神經,我非但沒有聽話地滾開,反而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然后猛地低頭親上去。
也許……從重新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想這麼做了……
辰風猛地瞪大眼睛:“你……”
不想聽他說那些冷漠刻薄的話,我用力堵住他的嘴,舌頭不怕死地鉆進他的嘴里。
舌頭交纏的瞬間,我和他就像通了電般,齊齊一震。
趁著他還在震驚中,我貪婪地,沒有章法地吻著他,勾著他的舌頭與自己糾纏。熟悉卻久違了的味道,幾乎讓我瘋狂。
被我胡亂吻了幾分鐘的辰風終于回過神來,那雙原本死氣沉沉的桃花眼突然變得鋒利無比,這麼近的距離我真怕被里頭噴出來的濃巖漿灼傷。他松開了我的左手,改成捏住我的下巴,用力把我的臉推開,隨著我的被迫退開,一根連接著我們的銀絲被扯斷,一半掛在我唇上,一半掛在他紅腫的唇邊。
那個樣子,讓我的心狠狠一跳,下半身迅速有了反應。
跟我緊緊相貼的辰風自然感覺到了,原本憤怒的臉突然一僵,面色變得古怪起來,瞪了我半晌,才咬牙切齒地低吼了句:“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
我想我是瘋了,才會豁出性命地想要重新擁有身下這個人。
得了空的左手慢慢撫上那人眉骨上的疤,然后一路下劃,停留在柔軟的眼臉上,感受著指下滾動的眼珠,還有柔軟的睫羽。
身下的人似乎已忍無可忍,“啪”地一下不輕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你是白癡是不是?!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老子不管你是發情還是發酒瘋,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下去!”
我呆呆地看著他,眼里迅速凝聚起水珠,噼里啪啦地掉下來。
“……”辰風憤怒的臉又是一僵,眼底的火焰熄滅了一半,連聲音都不自覺放輕了:“你……你哭什麼?靠,那一巴掌根本沒用力你哭個屁啊?”
“嗚嗚嗚……辰風!”我幾乎是嚎啕大哭起來,一頭扎進他的懷里,死命蹭著他的胸膛,把眼淚鼻涕都蹭到他昂貴的襯衫上,“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嗚嗚嗚嗚……”
“……”
一陣微風吹過,耳邊仿佛飄過一聲嘆息。然后一只有力的臂膀,遲疑地,緩緩地搭在我的背上,慢慢用力,把我圈進懷里。
本該是美到冒泡的氣氛,偏偏有不識趣的家伙來破壞——
“喂,你們干什麼呢?”陌生的聲音響起。
辰風把我的頭死死按在懷里,摟著我坐起來,平淡地:“沒事,我朋友喝醉了。”
“這里是公園,要喝酒去酒吧,你們這樣會嚇到人的,趕緊走吧!”
辰風答應了聲,那個疑似公園保安的人才走開。
直到他的腳步聲遠去,辰風才松了手,把我從地上拖起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