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回家的也不急著回去了,越來越多的柏英學生聚集在校門口,我就像動物園里的猴子一樣,任他們觀看。
一張張臉掃過去,沒有看見他,心底說不出的低落。
“我操臭小子,有種別跑!”
回過神來時,我已經被一群柏英高的學生圍住了。這個時候,我才真正感覺到恐懼,也有了挨揍的心理準備。
“媽的,你小子有種啊,居然敢跑這兒來溜達?”不斷有人對著我推搡著,眼前有太多張臉,總覺得模糊不清,惡意的嬉笑聲卻清晰地刺激著耳膜。
我緊緊抓著書包背帶,鼓起勇氣道:“我……我是來找柳辰風的。”
就像觸動了某個按鍵一般,本來對我動手動腳惡意耍弄的人全頓住了,用一種錯愕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就好像我突然變成一朵喇叭花。
“你說你找誰?”
我抱著一絲希望道:“柳辰風,我找柳辰風。”
柏英高的人面面相覷,漸漸地小聲的議論無限擴大,逐漸變得嘈雜。剛才一直掐我臉的“痘痘男”用一種懷疑的口吻道:“哪個柳辰風?哪個年段哪個班的?”
“啊?”我目瞪口呆道:“我……我不知道……”
“痘痘男”先是松了口氣,隨即大怒,罵道:“我靠!你耍我們是不是?!”然后也不聽我解釋,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好痛!我悶哼一聲,跌坐在地上,冷汗不斷冒出來。
“媽的!居然敢大言不慚說認識柳辰風,你也不打聽打聽柳辰風是誰!?他是隨便什麼人都認識的嗎?我操了……”
我想說我有他的手機,可是根本沒人愿意聽我的,不斷有拳腳落在身上,我死命抱著頭,到最后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了,只是很想吐。
也許我會死吧……
這麼想著,心底卻有一絲可疑的竊喜。如果我就這麼死在柏英校門口,柳辰風一定會看見的。他會是什麼表情呢?他會不會有一絲絲的難過?還是覺得我是徹頭徹尾的傻蛋,慶幸自己跟我不過萍水相逢?
我真覺得自己魔障了,這種時候還能想到他。
“居然敢隨隨便便搬出辰哥的名號嚇唬人,媽的!喂,誰知道辰哥現在在哪?”
“估計在體育館打球呢!”
“怎樣?要不要把這小子交給辰哥處理?”
“好,把他給我拖到體育館去!操!敢耍我們,今天就讓你死在這!”
“這小子肯定瘋了,穿這樣還敢跑來我們學校胡說八道。”
“讀書讀傻了吧!不是說南海的都是一群書呆子嗎?”
“還說認識辰哥,笑死人了……”
“……”
我像破麻袋似的被他們拖著進了柏英高的校門,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厲聲喝問“放學不回家還聚在這里干嘛”,然后得到七嘴八舌的回答。很多人簇擁著我,把我擋得密不透風的,嬉笑著蒙混過去。
“呼,嚇我一跳,還以為被發現了。”
“可不是,讓黑面神看到了就完蛋了。”
“都是這小子害的,我操!”
這樣抱怨著,又給了我好幾腳。我甚至聽見有人說“一會兒辰哥教訓完了我們把他剝光了扔南海門口怎麼樣”,然后其他人就開始歡呼說好,我害怕得掙扎起來,得到的是變本加厲的毆打。
怎麼辦……
如果,如果他們真的把我剝光了扔在我們學校門口,我該怎麼向學校和家里交代?
我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去上學?
也許,我會像那個被柏英高的人搶了還揍進醫院的同學一樣,轉到別的省市讀書吧。
可以到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麼想著,就覺得也不是那麼害怕了。
只是……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或許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明知道他是柏英高的學生,卻還飛蛾撲火般的跑來找他,這一頓打就是希望我記住,不要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柳辰風……
如果我不是南海的學生,或者你不是柏英的學生,你是否愿意跟我交朋友……
自嘲地笑了笑,我想我是太寂寞了,才會這樣渴望有一個可以隨心所欲談天說地的朋友。
“你們干嘛呢?不懂規矩啊?敢跑來體育館聚眾鬧事!?”
“痘痘男”緊張兮兮又十分諂媚道:“肖哥,別誤會別誤會,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我們哪敢啊?”
“我操,那你們這一大群人放學不回家跑來這里干屌?別他媽跟我說是來看我們打球啊?”
“嘿嘿,我們也想啊,就怕肖哥不樂意。”
“去!少貧嘴,到底怎麼回事?”
“哦,有個南海高的蠢蛋居然跑來咱們學校,還口口聲聲說認識辰哥,我們特地把他抓來見辰哥的。”
“南海高?哪呢?”
然后我就被人一腳踹在屁股上,整個人立體前撲,撲倒在體育館特有的塑膠地板上。眼前人影晃動,耳邊是籃球拍打在地板上的聲音。
“我操,這不是……柳辰風!柳辰風你快過來啊!”那個“肖哥”突然驚慌失措地朝籃球場上喊。
原本感覺全身痛得快要死掉的,突然聽到“柳辰風”三個字,就跟打了雞血般,我不知道哪來的精神力,一下子就坐起來了,還下意識整了整亂糟糟的頭發。
“干嘛呢?沒看老子剛投進去一個三分啊……”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