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感冒了啊?”那人打了能有兩分鐘才停下了,又掏了掏他的兜,拿出了他的錢包和一盒感冒藥和兩片退燒藥,“我以為你丫裝的呢,還發燒了?”
林赫沒吭聲,他活了二十來年想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卡在自己車的車窗上撅個腚任人打罵。
“林赫,”那人抽出了他錢包里的門禁卡念了他的名字,“你好。”
林赫打了個噴嚏。
“我叫宋一,”那人握了握他的手,“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林赫甩開了他的手:“你有完沒完?”
“手挺燙,”宋一繞到駕駛室里坐下,跟他臉對臉地瞅了一會兒,又伸手在他腦門上摸了摸,“哎你發著燒呢?”
“腳拿開,”林赫低頭看了看他還放在車外的腳,“我鼻涕要滴出來了。”
“操。”宋一趕緊把腳縮進了車里。
想想他又在車里看了看,拿過后座放著的紙巾盒,抽了兩張紙,往林赫面前湊了湊:“還真是,我看見了。”
“是麼,”林赫看了他一眼,“那看仔細點兒以便宜銘記終生。”
“那必須的,”宋一樂了,“我打了十年架,有被打出血的,有被打掉牙的,嚇出尿來也見過,還頭回見著被我揍出鼻涕來的。”
“給擦擦。”林赫說。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一句,估計是燒糊涂了。
讓這個宋一給他擦鼻涕?就這人這德性,不給自己掛著鼻涕的樣子拍照都得是老天開眼了!
宋一沒說話,又扯了幾張紙墊著,伸手用紙在他鼻子下邊兒輕輕按了按。
這個意外的驚喜讓林赫有點兒暈,鼻子本來就堵得難受,這下順勢就擤了一下。
“哎你大爺!”宋一手一縮蹦了起來跳出了車外,對著他腿又踢了一腳,“我給你擦呢你擤他媽什麼擤啊!”
“習慣了。”林赫說。
“習慣你大爺!我要不是有鼻炎知道難受我才懶得管!”宋一又一腳踢過來,“掛這兒結冰吧你!”
“不是,”林赫轉過頭看著他,“我說哥們兒,你有完沒完了?”
“我還沒想好怎麼玩。”宋一說。
林赫沒再開口,轉頭的同時他看到了希望。
他看到了遠處有輛閃著紅藍兩色光芒的車開了過來,頓時一陣歡欣鼓舞。
圍觀群眾雖然不多,但也還是在不斷增加的,路上雖然車少,但他車畢竟是堵在快車道上,別的車都得繞著走。
估計是有人報了警。
“怎麼不說話了?”宋一彎腰看著他,瞪了一會兒,把他的手機和錢包都扔在了車座上,在他眼前晃了晃車鑰匙,“算了,我今兒也就是心情不好,要不也不能拿你出氣兒。”
“沒事兒你盡管出。”林赫說。
宋一把車鑰匙插上,正要擰的時候,那邊過來的警車突然叫了一聲。
“靠!”他一扭頭愣了愣,接著就以林赫難以想像的速度從車里蹦了出來,接著沖向自己的車,跳上去一轟油,往前竄了出去。
林赫是被交警解救下來的,訊問情況的時候交警一直在忍著笑。
“沒事兒,您放開了笑吧。”林赫一邊擤鼻涕一邊說。
“你這車撞得不嚴重,”交警過去看了看,又拍了照,“有保險嗎?”
“有,”林赫坐上了車,他現在只想開車離開這個傷心之地,然后回家,吃藥捂汗睡一覺,別的什麼事都無所謂了,“您辛苦了。”
回到家他連飯都沒吃,直接倒頭就睡,第二天他請了假,直接睡到了中午。
起床的時候燒退了,腦袋有些發沉,鼻子還是不太通氣兒,連帶嗓子也有些疼,估計是昨天冷風灌的。
一想到昨天,他拉開冰箱門的手立馬就抖了起來,氣得不行。
本來想著算了,起碼最后那個叫宋一的還給他擤了鼻涕,但現在看來,這口氣咽不下去。
怎麼咽都下不去,跟噎著了似的堵得他嗓子疼。
他跑下樓把行車記錄儀拿了上來,找到了昨天的視頻,然后記下了那輛車的車牌。
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他腦袋又暈又沉的一時也想不出下一步該干什麼,于是順手把車號復制到了瀏覽器的搜索欄里,拍了一巴掌回車。
一連串的搜索記錄刷了出來,他愣了愣。
再仔細看的時候他有點兒想笑,天底下居然還有這麼神奇的人,把自己車牌當ID使的!
簡直得來全不費功夫!
“緣分哪!”林赫小聲說了一句,點開了幾個這個ID發的貼子看了看。
都是關于各種摩托車改裝討論的,沒什麼有用的。
但看到最后的時候,他看到了宋一一個貼子里發出來的照片,是他那輛哈雷停在一個修理店門前。
下面有人回復,宋哥你車碰了?
宋一回復說是想加燈。
另一個人說了一句,你開這店就為折騰自己這車吧。
這是宋一的店。
林赫立馬一拍桌子,記下了這個店的名字,又費了半天勁查了到電話和地址。
這店就在昨天他倆撞上的那條街旁邊。
林赫想都沒想就換了衣服出門了,車開出小區大門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感冒都好利索了。
上班時間路上挺順暢,找到宋一的那個店時,他甚至還在路邊找到了停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