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項西一下坐直了。
“我味覺是徹底失靈了麼?”程博衍又喝了口湯,“還是你沒擱鹽啊?”
“擱了啊,”項西說,“擱得少,你不說一天三到五克鹽麼,我就捏了幾顆放的。”
“……幾顆?你還數了啊?”程博衍有點兒無奈地笑了,“味精論顆放都數不明白吧。”
“淡了啊?我給你加點兒吧。”項西站起來跑進了廚房。
“拿醬油來吧,”程博衍說,“弄點兒顏色。”
“好,”項西拿著醬油瓶子出來了,擰開瓶蓋就往他碗里倒,邊倒邊問了一句,“多少合適?”
“好了!”程博衍喊了一聲。
項西收了手,看了看碗:“沒看到顏色呢?”
程博衍沒說話,拿起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面湯變成了棕色,他看了項西一眼,捏著嗓子說:“哇好吃驚呀!”
項西樂了:“我靠怎麼這色兒了!我哪知道醬油得擱多少啊……這怎麼辦,洗洗?”
“沒事兒,”程博衍拌好面,又吃了一口,“還好放的不是老抽。”
“咸了……吧?”項西看著他。
“不咸,”程博衍低頭吃著,吃了幾口又抬起頭,“還有面湯嗎?”
項西嘆了口氣,進廚房端了鍋出來往碗里倒了點兒湯:“我是不是真的從此以后跟做飯做菜就絕緣了啊?”
“你想做就做唄,”程博衍邊吃邊說,“反正我都吃得下去。”
吃完飯歇了一會兒,程博衍去洗澡,項西坐在客廳里繼續看晚間新聞,比起下午,已經有了一些進展,說警察已經開始在附近幾個城市的車站和高速追捕,還發布了嫌疑人的照片,請市民如果見到就舉報。
項西盯著電視上平叔和二盤的照片。
“梁川平,肖俊,”程博衍洗完澡出來,站在沙發旁邊念了一下屏幕上打出來的名字,“長這樣啊。
”
“我第一次看他倆證件照呢,”項西輕聲說,“真難看啊,二盤那脾氣居然沒把照相館給砸了啊……”
程博衍沒說話,過去在他腦袋上抓了抓。
“我那個吊墜,”項西抬起頭,“在嗎?”
“在呢,我鎖柜子里了,”程博衍點點頭,“要看看?”
“嗯,突然想看看。”項西說。
“等著,”程博衍轉身進了臥室,過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到了他手上,“怎麼了?”
“如果平叔被抓了,”項西打開盒子,盯著盒子里的吊墜,“一般人就見不著他了吧。”
“你想見他?”程博衍看了吊墜一眼。
“不知道,其實不想見,”項西皺皺眉,“但我本來還想著,有機會問問他……我到底……是撿來的還是偷來的還是……我就想知道我從哪兒來的……”
程博衍沒說話,把他摟到了自己懷里輕輕拍了兩下。
項西靠在他身上,還是皺著眉:“但其實想想,找問了也白問,他不會告訴我的,他那人我太了解了,他不會讓我過得舒服,但凡有一點機會,他肯定希望我心里一輩子都戳著這根刺,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兒來的。”
“項西,我說點兒你可能不愿意聽的,”程博衍扒拉著他頭發,“你頭發該剪了,長了,還都立著。”
“哦,就說這個啊?”項西笑了笑。
“人呢,就活個方向,路在前面,希望也在前面,想事兒做事兒都要往前看,”程博衍一下下輕輕揪著他的頭發,“趙家窯,你從哪兒來,都在后頭,想想沒什麼,但別被這些東西扯著。”
項西沒有說話,沉默了很長時間,把腦袋一仰,看著程博衍笑了笑:“我是誰?”
“你是項西,也是小展,還是我兒子,這些都不沖突,不管你從哪兒,怎麼來,經歷過什麼,你都還是你,”程博衍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你……”
“不要在講道理的時候占人便宜,”項西飛快地往上湊了湊,在程博衍唇上咬了一口,“你當爹還當上癮了啊?”
“這不是沒當過爹麼,以后也當不成,”程博衍笑笑,“只好拿你過過癮了。”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項西很享受這種擠在一塊兒的感覺,不用說話,也不用動,只這麼擠著,就很滿足了。
不過程博衍今天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那碗面條吃中毒了,歪著頭沒一會兒眼睛就瞇縫上了。
“你困了啊?”項西問。
“嗯?”程博衍睜開眼睛,“有點兒。”
“那……睡吧。”項西坐了起來。
程博衍去洗了個臉,出來的時候項西正站在書房門口。
“你睡嗎?”程博衍過去戳了戳他的淚痣。
“我也睡啊,我又不看書,你睡了我一個人干嘛啊?”項西說。
“睡書房啊?”程博衍摟著他慢慢晃著往臥室那邊走過去,“睡大床吧,你不是喜歡我這張床麼。”
“以前約法三章里還有不許睡你床這條呢。”項西嘖了一聲。
“現在改改,”程博衍笑笑,“你不說我還忘了,要弄個新的約法三章。”
“我現在都快跟著潔癖了還約?還約三章?”項西偏過頭。
“三章不夠,你臭毛病不少,一塊兒待久了肯定現形,我一點點兒給你約過來,”程博衍笑著說,推著他晃進了臥室,慢慢晃到床邊,“洗完澡毛巾也不搓搓往回一掛就完事兒了。”
“你知道我搓沒搓?”項西說,想想又瞪圓了眼睛,“你丫偷看我洗澡?”
“你再丫一個,”程博衍在身后推了他一把,順勢一壓,倆人摞著撲倒在床上,“我不用偷看,你洗臉就這樣,擦完就一掛,洗澡完了會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