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張昕馬上湊了過去。
項西一聽這話,整個人像是被抽了一鞭子,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沖到了收銀臺旁邊,一把搶過了于保全的手機:“我看看。”
項西盯著手機屏幕,上面有幾張火災的圖,但上面的字他居然一個都不認識,本來看字就慢,這一著急,眼前的字全都看不明白了。
“還是傳聞,”于保全說,“不過說得挺真的,晚上看新聞播不播了。”
“我覺得像真的啊,”張昕說,“說不定警察去了也是因為這個?”
毒品?
項西把手機還給了于保全,一屁股坐到了收銀臺上。
“哎,”張昕推了他一下,“往哪兒坐呢,累了去休息室坐會兒。”
項西站直了,沒有去休息室,慢慢走到了貨架中間。
這就是個還沒有證實的傳聞,但項西卻猛地一下就相信了,這是真的。
他在大洼里最后的那段時間里,二盤不斷地領到平叔家的那些人,那些跟平叔不混一個“圈”的人,那些都是“犯大事兒圈”里的。
項西不確定他們到底干的是不是這個,但他知道那個叫他買過飯的老四,聽饅頭說過他有小弟在酒吧賣藥。
項西覺得寒意從指尖一點點往全身漫延。
饅頭真的豁出命去干了件大事。
下午下班之后,項西幫著晚班的同事點好貨,回到了小屋。
這個時間應該去吃點兒東西,但他不餓,早上到現在他水都沒有喝過一口,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不渴,也不餓。
從心里到腦袋,都是悶的。
小屋里的空調開著,他卻還是覺得憋氣,深呼吸了沒兩秒鐘就又堵上了。
他開了電視,等著八點半的本市新聞,坐在床上一直愣到八點多,手機響了,是程博衍的電話。
“你下班了?”項西接起電話,兩個多小時沒說話,他嗓子帶著奇怪的干澀。
“下了,都到你們超市門口了,”程博衍說,“你是出來還是我進去?”
“你……進來吧,”項西不想錯過新聞,“你把車停好,我出去帶你進來。”
程博衍把車停在了路邊的車位上,下車的時候項西從超市旁邊的小胡同里轉了出來,沖他揮了揮手。
他從車上拿了個袋子下來,過了街遞給了項西:“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什麼?”項西接過袋子往里看了看,里面有兩個奶茶店的大號杯子,一杯澆了糖的水果丁,一杯燒仙草,都還是冰的。
“我估計你沒好好吃飯,”程博衍伸手在他脖子后面捏了捏,“這都是冰的,爽口,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兒甜的。”
項西低頭捧著兩個杯子帶著程博衍從后門繞進小屋,一句話也沒說,心里堵的難受的感覺被掌心里的冰爽沖開了很多。
“你有沒有看手機上的新聞,”進了小屋之后,項西坐到床邊,低頭用小勺扒拉著水果丁,吃了兩口,味道很好,“說是有……毒品,我現在等著看新聞呢。”
“嗯,我聽說了,”程博衍坐到他身邊,摟著他肩膀,“看看新聞怎麼說吧。”
“醫院那個人……”項西邊吃邊小聲問,開了口之后卻又些不敢問下去了,他一面希望那是饅頭,一面又不希望那是饅頭。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程博衍說。
項西拿著小勺的手頓了頓,舀起一塊芒果丁,沒送到嘴邊就掉在了衣服上:“是饅頭,肯定是饅頭。”
“還不確定,”程博衍把他衣服上的芒果丁捏起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扔,“不過傷得不重,燒傷面積不大,主要身上主要是外傷。
”
“外傷?”項西皺了皺眉,又看著程博衍手上的芒果丁,“扔地上吧,垃圾筒在門外邊兒呢。”
程博衍站了起來,打算把芒果丁拿到門口去扔。
剛一站起來,項西也跟著他站了起來,緊緊挨在他身邊,他愣了愣就笑了,胳膊摟住項西的肩,倆人并排走到門口,開門,走出去,扔掉芒果丁。
再并排地退回屋里,關上門,并排轉過身回到床邊坐下。
電視上的廣告演完了,新聞的音樂響了起來,項西猛地一下坐直了,手里的杯子被他差點兒捏扁。
“別灑了,”程博衍把杯子拿了過來,舀了一勺芒果丁,“想吃芒果是吧?”
“嗯。”項西盯著電視。
程博衍把芒果丁遞到他嘴邊,他張嘴把芒果丁吃進了嘴里。
新聞的頭條果然就是火災,主播正在說著開場廢話的時候,程博衍一眼就看到了畫面下面的字。
趙家窯火災現場發現制毒工具,疑似制毒窩點。
緊接著畫面轉到了火災現場,記者拿著話筒站在已經燒塌了一半的房子前。
項西估計來不及看字,但聽還是能聽得明白的。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手一直輕輕抖著,程博衍還摟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也能感覺到他身體地顫抖。
“項西。”這條新聞播完之后,程博衍收了收胳膊,輕輕叫了他一聲。
“你聽到了嗎?”項西說,眼睛還是盯著電視。
“聽到了。”程博衍說。
“這是饅頭干的,”項西指著屏幕,“剛說了,縱火嫌疑人已經醒了,警方正在進行進一步調查。”
“嗯,我聽到了。”程博衍說。
項西沒再說話,往后直接躺倒在了床上,瞪著天花板,很長時間才說了一句:“我以為他是要燒死二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