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包廂的時候,宋一追出來說了一句:“項西,今兒晚上不用夜班。”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簡直太明顯,項西一直到出了KTV都還沒從不好意思和糾結的心情里緩過勁兒來。
跟著程博衍往停車場走的時候一直有點兒迷迷瞪瞪的。
不用夜班。
不用回超市。
那去哪兒?
程博衍家?
去他家……干嘛?
一想到這里他就覺得自己耳朵都快燒化了,而且有種強烈不知所措和尷尬的感覺。
“困嗎?”程博衍上車關好車門,沒有發動車子,看著他問了一句。
“……有點兒吧,”項西說,“平時這會兒我已經睡了。”
“宋一說你不用回超市,”程博衍伸手在他腦門上摸了摸,“去我那兒嗎?”
程博衍這話說得很自然,就好像說了無數次一樣平靜,但項西卻猛地一下緊張,瞪著眼盯著雨刮器看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我……要不……”
沒等他把話說全了,程博衍發動了車子,打斷了他的話:“去我那兒吧。”
“那什麼……”在程博衍把車開出了車位之后項西才有些艱難地開了口,“我還……我就……不……”
“你睡書房。”程博衍說。
項西不知道程博衍是怎麼從這些支離破碎的幾個字里聽出他的意思的,但這句話讓他猛地松了一口氣,往副駕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開空調嗎?”程博衍把車開出停車場。
“開窗吧,”項西說,“我想吹會兒風,這會兒涼快了吧。”
程博衍把車窗放了下來,項西靠著窗往外看著:“我耳朵現在還嗡嗡響呢,他們也太能吼了。”
“唱不了就只能吼了。”程博衍說。
車開起來之后,帶著涼意的夜風從車窗吹進了車里,項西瞇縫了一下眼睛:“哎,舒服。
”
“要兜一圈吹吹風嗎?”程博衍問他。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麼?”項西看著他,“還兜啊?”
“也不兜遠,就多拐兩個路口,”程博衍說,“多開二十分鐘吧。”
“好,”項西笑笑,“要不吃點兒東西吧,我餓了。”
“行。”程博衍點點頭。
這會兒宵夜攤也正熱鬧,他倆找了個燒烤攤,在路邊的桌邊坐下了。
“你吃嗎?”項西要了烤翅和牛肉,還要了條烤魚,又看著程博衍。
“……你要了這麼些沒我的啊?”程博衍問。
“沒啊,多臟啊,不衛生,也不健康,這個時間吃東西對身體不好,”項西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吃。”
“我塑料袋都陪你吃過了……”程博衍看了他一眼,拿了瓶水過來喝著,“我不吃,你吃吧。”
“真不吃啊?”項西笑了,“我逗你的。”
“真不吃,我不餓。”程博衍說。
老板把烤好的倆烤翅拿了過來,放在了桌上。
“啊,烤翅,”項西拍拍手,“我最喜歡烤……”
他的話還沒說完,程博衍突然飛快地伸手把兩個烤翅都拿了出來,在項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烤翅上舔了一口,然后放回了盤子里。
“我……”項西瞪著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
“吃吧,你最喜歡的烤翅,”程博衍吧唧了一下嘴,“還是奧爾良味兒的呢。”
“你以為我跟你似的?”項西看著烤翅,嘖了一聲,拿起一個就咬了一口,“你再舔啊。”
正說著話,老板又拿著一盤牛肉串過來了,要往桌上放的時候,項西搶著接了過去:“我來我來給我。”
他拿起盤子里的幾串牛肉挨個舔了一遍,然后看著一震驚的老板:“看什麼看,烤你的串兒去。”
程博衍低頭一直在笑,項西一邊啃著烤翅一邊說:“笑什麼笑,你有本事你再舔舔牛肉?”
“我沒那本事,”程博衍笑著沖還一直往這邊瞅的老板招了招手,“給我兩串西蘭花。”
“好嘞。”老板應了一聲。
項西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要敢舔,”程博衍看著他,笑著說,“我就抽你。”
項西啃完一個烤翅,搓了搓手指:“放心吧我不舔,我吃燒烤的時候不愛吃菜。”
“你那手擦擦行麼?”程博衍皺著眉。
“還要吃呢,擦了白擦啊,”項西說,又嘬了嘬手指,“忍著吧。”
“哎喲。”程博衍嘆了口氣,轉開了臉。
吃差不多的時候,項西拿過程博衍沒喝完的水喝了一口,正想說話,遠處突然傳來了消防車的鳴叫聲。
程博衍回過頭,看到一輛消防車很快地從路那邊沖了過來,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四輛消防車從他們身后唰唰地鳴著笛沖了過去。
宵夜攤上的人都沒了聲音,一塊兒行著注目禮。
“哎,這是大火災啊,”老板說了一句,“四輛救火車呢。”
“不知道是哪燒起來了,”有人接了話,“這麼熱的天兒,有點兒火星子就著啊……”
“走吧,”程博衍從兜里拿出一包濕紙巾擦了擦手,又遞了一張給項西,“明天看看新聞就知道是哪兒了。”
“也許不是太嚴重吧,”項西擦著手,“我還小的時候,饅頭個傻逼燒垃圾池玩,著了,看著挺嚇人的,有人報了火警,說燒紅了半邊天兒,嚇得人消防的一下來了三輛車,結果到地兒一看就一個垃圾池,給氣壞了。”
“希望這次也是垃圾池吧,”程博衍站了起來抓了抓項西腦袋頂,“吃飽了嗎?”
“飽了,”項西站起來摸摸肚子,“偷偷打好幾個嗝了。”
回到程博衍家,程博衍一進門就搓手,然后洗手,洗完手就進臥室拿了衣服要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