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西說了幾句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腦子里正轉呢,陸老頭兒突然往后一靠,說了一句:“說得好。”
“嗯?”項西愣了愣,這就說得好了?
“你把我想問的下個問題也答了,”陸老頭兒笑著說,“我本來想問問你對喝茶這事兒怎麼看的,我要的就是這種最簡單的回答。”
“那要不……您問,我再說一遍。”項西也笑著說。
“我現在每星期只有兩個晚上有空,別的時間不能占用,你星期幾有空?”陸老頭兒問,“你也算是來得巧,我現在只帶著一個徒弟,時間有多,你來早來晚,我都教不了你了。”
程博衍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剛過八點,今天還成,病人不算太多,也沒有手術,他換了運動服進了書房。
戴好耳機,打開了跑步機。
又有幾天沒運動了。
聽著音樂,他邊跑邊習慣性地數著步子。
旁邊的沙發上放著項西的來他這兒時總穿的那套衣服,項西還沒有打電話來,不知道今天去找陸老先生的結果怎麼樣。
跑多少步了?
項西有點兒緊張,不過他不是太擔心,這小子聰明,反應也很快,無論有沒有編瞎話,他應該都能把話說到位。
要非說有什麼擔心的,不如說他更擔心他說得太利索,會不小心帶出匪氣來。
匪氣這東西,對于項西來說并不算是缺點,只是他過往生活的印記,刻在骨子里,不是說沒有就能沒有的。
是二百步?還是二百四?
但對于一個仙風道骨玩茶的高雅老頭兒來說,猛地體會到,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不過也沒準兒,老頭兒就教個茶還要神叨叨地講究個眼緣,說不定就覺得項西這種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特有眼緣呢。
跑多少步了?算了不數了。
跑了快四十分鐘,程博衍正想把跑步機的速度調慢一些的時候,耳機的音樂聲音里他聽到客廳的門似乎響了一聲。
有人?
他邊跑邊摘下了耳機。
客廳的門被打開了。
項西?
他一晃神,腳下的步子有點兒慢了,沒等調整好,客廳里傳來了項西響亮的一嗓子:“程博衍!出來!”
這一嗓子讓程博衍本來就沒調整好的步子頓時亂了,他就感覺自己在跑步機上跟小腳老太太似的一通小碎步也沒追上跑步帶的速度,接著就被慣性甩出了機子,叮鈴哐啷地摔到了地上。
“你怎麼了?”項西一聽動靜不對,拖鞋也沒顧得上穿,跑進了書房。
進書房的時候正好看到程博衍被跑步帶瀟灑地摔倒在地,正想起來去關掉機子,結果手往跑步帶上一撐,沒等項西一句“小心”喊出來,就又被帶倒了,原地轉了半個圈才趴到了地上。
“你沒事兒吧!”項西沖過去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麼關,直接把插頭一把給拽了下來,又撲到程博衍跟前兒跪著,有些著急地看著他,不知道程博衍有沒有傷到哪兒,也不敢隨便伸手碰他。
“沒事兒,沒傷,”程博衍跪在地上,手撐著地板,半天才說了一句,“你不想笑麼?”
“啊?”項西愣了愣,本來他挺著急的,程博衍這麼一說,他突然想起程博衍轉了半圈才摔到地上時的樣子,然后就怎麼也忍不住了,往地上一坐就開始樂,笑得停不下來。
“我轉圈兒的時候就想笑了,”程博衍抬起頭看著他,“知道我一直在想一句什麼詞兒麼?”
“想什麼?”項西邊樂邊問。
“翻滾吧小敷衍……”程博衍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
項西一直笑到程博衍進屋拿了衣服準備去洗澡了才停下,臉都有些疼。
“真能笑。”程博衍說。
“有沒有摔到哪兒啊?”項西走到他身邊,掀起他的衣服轉圈兒檢查著。
“沒有,我剛看過了,”程博衍拍拍他腦袋,“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也沒給我打個電話,跟陸老先生聊得怎麼樣?”
“哎我笑忘了,”項西一拍程博衍的屁股,聲音揚了起來,“你猜!要不你先洗澡,洗完澡再猜!”
“還用猜麼?”程博衍看著他跟聲音一塊兒揚了起來的眉毛,“人家收下你了?”
“是啊!哈!”項西有些興奮地拍拍手,“怎麼樣!你是不是沒想到!我反正是沒想到!他還請我喝茶了,又聊了一會兒我才走的!”
“真的?這麼厲害?”程博衍捏了捏他下巴,雖然從項西興奮的樣子能猜出結果,但親耳聽到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怎麼說的?聊什麼了?他有沒有考考你?”
“沒有!”項西在客廳里轉了兩圈,又一把拿過杯子接了杯水一口氣喝了,“就問我為什麼要學,為什麼要跟他學,還問我對喝茶這事兒是怎麼看的!我說為錢學,覺得他沒表演就是在喝茶特別舒服喝茶就是喝茶不用擺個架式怎麼喝怎麼個順序喝都只是為了喝茶這件事……”
項西很興奮,說了一串,也沒個停頓,說得也有點兒混亂,程博衍沒有打斷他,只是笑著聽他說,甚至沒告訴他,他喝水拿錯杯子了。
“反正就是以后星期六和星期三的晚上八點我去他自己的茶室,他給我講茶,教我,大概得三兩個月,要學的東西不少,看我的悟性,要能學好了,他可以推薦我去好一些的茶莊!”項西抬起胳膊在空中用力一揮,沖著他一挑眉毛,“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