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那會兒不知道屋里條件這麼差。”程博衍嘆了口氣,之前讓項西去那兒租房的時候他對項西跟現在感覺完全不同,考慮的東西自然也沒這麼豐富。
“你要拿那兒跟你家比那肯定不行,你要看錢,一分錢一分貨,”項西在腿上一下下拍著,“換個條件好的,錢肯定也花得多,我現在吧,想攢錢買臺電腦。”
“買電腦?”程博衍愣了愣。
“嗯,”項西點點頭,一說到這個他一下來了興致,也不看許主任了,跑到電腦桌旁邊靠著,“有個電腦,能把照片弄出來存著,還能上個網什麼的,有什麼也不用老折騰你幫我查了,劉遠平他們接了網線,學生優惠的那種,說可以分一半給我,一月20塊,你覺得劃算嗎?”
“還成吧,”程博衍說,“你要買個什麼樣的電腦?”
“二手的唄,”項西趴到桌上,撐著下巴跟程博衍面對面地說,“劉遠平說現在畢業季,好多在賣電腦的,幾百塊就差不多了。”
“你擋著我了。”程博衍眼前的屏幕被項西擋掉了一半,他拿過旁邊的筆在項西鼻尖上戳了戳。
“說正事兒呢,”項西抓住筆,“我現在錢正好夠。”
“你買我的吧。”程博衍說。
“買你的?買你的電腦啊?”項西直起身,看了看顯示器,又彎腰看了看機箱,“我買不起,你這個好像很高級。”
“800賣你,反正我也用了挺長時間了,”程博衍說,“正好想換臺新的。”
項西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不要。”
“你知道學生宿舍里的電腦畢業的時候都毀成什麼樣了麼?”程博衍說。
“不知道,我就知道你這臺二手也不可能才800,但是貴了我又不夠錢,”項西嘿嘿樂了兩聲,“我不要。
”
“那隨便你,”程博衍笑笑,他知道項西在想什麼,“買的時候找靠譜點兒的人。”
“嗯。”項西點點頭。
程博衍把照片整理好,又給他復制了一份到u盤。
項西一直在沙發上很舒服地靠著,看一會兒電視,又拿起他的書看幾眼。
“我發現,其實很多字都能認出來,前后一聯系就猜差不多了,然后就能知道這字兒念什麼了,”項西翻著書,“不過你這書挺難猜的。”
“書房里有小說,你要看就拿那些吧,”程博衍說,鼠標點開了微博,想了想,給項西申請了一個賬號,“你先別看書,來看看這個。”
“我不玩這個,”項西湊過來看了一眼,看明白是什麼之后搖搖頭,“微信我都沒弄呢。”
“這個讓你放照片,說你想說的話,算是記錄吧,”程博衍說,“有興趣嗎?沒興趣的話就算了。”
“你玩嗎?”項西想了想。
“我……也玩,不過我那個主要是跟專業有關的。”程博衍笑笑。
“那我也玩,”項西趴到桌上,“要怎麼弄?”
“先給自己起個名字,”程博衍指指屏幕,“什麼樣的都行,長短沒所謂。”
“我想想,”項西垂下眼皮,手指在桌上來回敲著,“你的叫什麼?我看看。”
“叫……”程博衍輕輕咳了一下,“大棒骨。”
項西轉過頭瞪著他,然后趴桌上就樂開了,嘎嘎笑著:“哎大棒骨!你背地里是不是個神經病啊你快承認吧……”
“現在說你的呢,想好了沒啊?”程博衍看著他,伸手在他頭上抓了抓,“別笑了。”
“我叫腿上有條大疤!”項西一拍桌子。
“你那條疤沒多大。”程博衍說。
“那就小疤,”項西腦門兒頂著桌子,“小疤與光。”
“好,”程博衍一邊打字一邊說,“介紹來一段嗎?”
“介紹?”項西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你以后有時間慢慢改吧。”程博衍笑了笑。
程博衍下午要去醫院,幫項西把照片都整理好,手機的客戶端裝上,又教會了他怎麼用之后,已經快中午了。
本來想在家做點兒吃的,但倆人對早上的面條都還有陰影,于是放棄了,他帶著項西出門吃了頓木桶飯。
“哎,這個感覺不難做啊,還挺好吃的。”項西低頭研究著面前的木桶。
“我覺得吧,”程博衍邊吃邊說,“就你跟我,對廚藝的這種領悟程度,基本屬于朽木級別,就別老琢磨自己做了。”
“改天我試試。”項西跟沒聽見他話似的說了一句。
吃完飯程博衍開車把項西送回了“賊窩”,項西下車的時候,他說:“你什麼時候請我去你那兒坐坐?”
“我那兒啊?”項西樂了,“我那兒要去了還真就是坐坐,什麼都沒有,電視都沒有,呆屋里除了坐著,也干不了別的。”
“沒事兒,”程博衍說,“我就坐著。”
“行啊,哪天你再送我回來,有空就去坐著唄。”項西嘿嘿笑著。
以前他不太愿意讓程博衍看到他這個小屋的樣子,但現在這種想法不太堅定了,程博衍永遠平靜淡定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無論是什麼樣子,都可以坦然地讓程博衍看到。
程博衍不會吃驚,不會鄙視,不會嘲笑,這讓他覺得安心。
順著小路往回走的時候,項西沒有直接回去,而是穿過這片自建房,到了后面的小農貿市場,轉了半天買了一臺小電扇。
那屋子西曬,每天下午他下了班回來,屋里都跟烤箱似的,得到八九點之后才能慢慢涼快下去,要真是程博衍過來,起碼得有個不落枕的電扇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