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學?”項西問。
“嗯。”程博衍應了一聲。
“看著比你大,”項西想了想突然樂了,“哎,是不是你同學都結婚了啊,一聽說你還沒結婚,感覺他跟找著同伙……不同伴了一樣。”
“是麼,”程博衍也笑了,“一會兒跟你說。”
買書的錢是程博衍付的,他有張書城的卡,里邊兒還有錢。
項西站在一邊,看著人家往書上戳上章,裝進袋子里,心里有種很滿足的感覺,雖然只是幾本兒童書,拿在手里時也覺得沉甸甸的相當嚴肅。
出了書城,程博衍又在旁邊的文具店里給他買了一個很漂亮的軟皮本子和一支鋼筆,還有一瓶墨水。
“買支什麼圓珠筆簽字筆不就行了嗎?鋼筆這麼貴,用著還麻煩。”項西一想到還要灌墨水就覺得很費事。
“鋼筆寫著舒服。”程博衍說。
“我這種就會寫數字和自己名字的人感覺不出來啊,”項西看看手里的鋼筆,倒是很漂亮,但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伙的,“我用簽字筆也行啊。”
“用鋼筆。”程博衍看都沒看他一眼。
“為什麼啊!”項西無奈了。
“寫著舒服啊,不是跟你說了麼。”程博衍說。
“……行吧行吧。”項西把筆放回袋子里。
“餓了嗎?”程博衍上車的時候問了一句,“想吃什麼?”
“隨便,別吃太復雜的就行,”項西坐在副駕駛上翻著書,“反正你要吃的我沒吃過,我要吃的你嫌臟。”
“……那我隨便找地方了。”程博衍發動車子。
“嗯,”項西合上書扭臉看著他,“說啊。”
“說什麼?”程博衍問。
“嘿,你才多大年紀啊腦漿就這麼稀了,”項西嘖了一聲,“你那個主管同學啊。”
“哦忘了,”程博衍笑了起來,“劉江啊,你倆肯定有共同語言。
”
“別逗我,那人一看就是領導,”項西靠在椅背上,用膝蓋頂在前面的小抽屜上,“能有什麼共同語言。”
“你倆都不講究,”程博衍說,想想又嘖了一聲,“他比你還不講究。”
“我挺講究的啊……”項西也嘖了一聲,“我現在都是用消毒液搓手的人了,那人有多不講究?我看他挺利索的啊,穿得也好,胡子都刮得那麼干凈呢。”
項西對講衛生大師程博衍與各種不講究做斗爭的事挺有興趣,做為一個不承認自己潔癖的潔癖,長這麼大不容易,要擱趙家窯,他這樣的估計早自殺擺脫這個骯臟的世界了。
“嗯,我一開始也沒覺得,要不也不能跟他關系那麼好……他在學校旁邊租了個房子,我路過上去看了一眼才知道,”程博衍皺了皺眉,“真是人不可貌相。”
“很臟麼?”項西有些不能想像。
“吃飯不用碗,都快餐,快餐盒都不扔,堆屋里都有味兒了,”程博衍皺著眉說,“墻上全是黑道,都是手指劃出來的。”
“什麼興趣愛好啊?往墻上劃道?”項西對于快餐盒不扔倒是沒什麼感覺,大洼里好多養雞的,有時候雞進屋拉一地屎,平叔也能守著那幾堆屎平靜地喝茶,一直等到他回去了再給掃掉,味兒也挺沒天理的。
“晚上上廁所不開燈,就用手指戳著墻一路劃過去,定位。”程博衍說。
“那能劃出道來?蘸墨麼?”項西愣了愣。
“蘸什麼墨,自帶的,大概就沒認真洗過手,”程博衍說,“我一想起他那手還摸過我臉我就……”
項西看了看自己的手,用手指在程博衍白色的車門上用力搓了一下,沒有黑道,他松了口氣,接著又一愣:“摸你臉?”
程博衍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清了清嗓子:“……嗯。”
“他摸你臉啊?”項西突然覺得自己想到了什麼,瞪著程博衍。
“怎麼?”程博衍看了他一眼。
“沒……沒怎麼,”項西有些尷尬地轉開了頭,“我就順嘴一問。”
程博衍笑了笑沒說話。
項西不知道他這笑是什麼意思,也沒好意思再說別的,抱著一袋子書本看著窗外。
看著窗外時不時閃過的飯店,項西感覺到自己肚子餓了,一餓,就有想吃的東西了,他敲了敲車窗:“咱吃面吧,刀削面?”
“行。”程博衍說。
接下去項西又找不著話說了,只能繼續靠著看車窗外,腦子里卻忍不住還是好奇地猜測這個劉江和程博衍的關系。
摸臉?
一般人很少會摸臉吧,他就從來沒摸過別人的臉,小時候被人摸臉挺多的,小孩兒逗的人多……程博衍又不是小孩兒了。
項西看了程博衍一眼,那是……如果是,那他倆其實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至少看著像是一類人。
“想到哪兒了?”程博衍突然問了一句。
“啊?”項西嚇了一跳,差點兒以為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入迷說出什麼來了。
“沒你想的那麼復雜,”程博衍笑笑,“我沒看到他屋子之前挺喜歡他的。”
“……哦,哦,”項西趕緊點點頭,想了想又轉過頭,沒忍住地追了一句,“那……他呢?”
“都差不多吧,”程博衍說,前面有紅燈,他停下車,轉過頭看著項西,“就是想開始還沒開始的那個階段。”
“哦——”項西拉長聲音一副“是這樣啊”的表情,其實心里根本不知道這個想開始還沒開始的階段是個什麼階段。
“不懂別裝懂。
”程博衍說。
“被看出來了啊?”項西樂了,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我沒體會過……那你就因為這個沒跟人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