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這個差距啊,這麼一說還真挺大的。”程博衍笑了笑。
“就是啊,所以……”項西話沒說完就被程博衍打斷了。
“所以我們不是一直在聊麼?”程博衍笑著說,“從冬天聊到現在都夏天了。”
“……這不一樣,”項西笑了起來,“如果不是之前咱倆碰過幾回,再加上我死皮賴臉讓你救我,就這麼平空見著我,你能看我一眼都算是那天太閑了。”
“你有空就來吧,吃個飯有什麼,當解解悶兒了。”程博衍沒想到項西在這一點上會這麼在意。
“我……想想吧,”項西猶豫著說,“我這麼忙,得看時間安排。”
“那你安排好了給我打電話。”程博衍說。
項西從昨天睡下到今天中午程博衍這個電話打過來了才醒,拿著手機坐在床上半天都還沒緩過來。
程博衍真是個好人,居然朋友聚個會都想著叫他一塊兒去。
項西嘆了口氣,他挺想去的,見見程博衍的朋友,體會一下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這些人都是怎麼生活的,會聊什麼,會玩什麼……
但他不敢去,不僅僅是因為差距太大,還怕給程博衍丟人。
在床邊拿著手機翻過來翻過去的玩了半天,他還是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最后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先洗個臉吧。
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他聽到了門外有雜亂的腳步聲,頓時心里一緊,站在門后沒有動。
門被敲響了,還敲得挺大聲的,聽得項西心驚肉跳。
“有人嗎?”外面的人又敲了幾下,“警察。”
警察?項西一下靠到了墻上,扯你媽蛋呢!
門又被敲了幾下,項西突然有些不確定了,如果是平叔的人,肯定不會用警察這種身份來騙他開門,趙家窯混出來的人有幾個聽到是警察還敢開門的……
“是沒在家嗎?”剛才說話的人說了一句。
“可能出去了我沒注意到吧。”有人回答。
這聲音項西聽出來了,是房東的聲音,昨天廁所燈不亮了項西剛找過他,還聊了幾句。
真是警察。
項西這一瞬間真是愣住了。
這門開還是不開,頓時成了比去不去程博衍的飯局更讓人兩難的事。
警察為什麼來找他?
是因為砂鍋飯店里的事?
憑項西的經驗,理論上不太可能,這種混混上門鬧事警察一天不定碰上多少回,又沒傷人,不可能一路追到這兒來,再說身份證都是假的,找人也找不著。
那是為什麼,饅頭出事了?
李慧?
也不可能,這倆都跟平叔他們扯著關系,要真已經到了警察都能找到這兒來的地步,平叔不可能還有膽叫人去砂鍋飯那兒找他。
……
到底為他媽什麼啊!
“這兒住的是什麼人?”警察在門外問。
“一個小孩兒,年紀不大,應該也是學生。”房東回答。
項西一聽這句話,突然就松了一口氣。
警察不是專門來找他的。
他伸手打開了門,揉著眼睛靠著門,門外的確是警察,而且是三個,他看了一眼,把臉上沒睡醒的表情換成了驚訝:“什麼事?”
“想找你了解些事。”警察沖他出示了一下證件。
項西把警察讓進了屋里,警察進屋看了看,又打開窗上下都看了幾眼。
“怎麼了?”項西小聲問房東。
房東擰著眉,半天才說了一句:“樓下死了個人。”
“啊?”項西這次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了,貨真價實地吃了一驚。
警察在屋里看了一圈之后又問了項西幾個問題,樓下的年輕人他認不認識,有沒有碰到過,說沒說過話,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項西一直搖頭,他根本不知道樓下住了什麼人,他連隔壁住的人都還沒認全。
警察問完問題就走了,房東也皺著眉一臉郁悶地下樓了。
項西出去,跟這層的幾個人一塊兒站樓梯上往樓下看,就他這間屋子正下方的那個屋門口拉上了彩條,能看到地上有已經凝固的血,門外站著好幾個警察,里面正有人把一個裝在袋子里的東西往外搬出來。
“哎喲……”隔壁總給男朋友煮面的姑娘一看就受不了了,轉身跑回了屋里。
這層幾個女生都走了,項西跟另外幾個男生一塊兒看著,等樓下的人都散了以后,他們幾個還在樓道里聊了一會兒。
項西從他們那兒打聽了個大概。
樓下這死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在這兒住了快一年了,身體好像不太好,獨來獨往,從來沒人見過他有朋友或者是親戚什麼的來過。
這人之前沒正式工作,一直各種零工干著,發傳單,酒水推銷之類按天結算的活兒,過得很苦。
今天一早有人發現他房間門開著,過去一看,已經死硬了,血流了一地,手里還拿著把刀。
是自殺還是他殺還不確定。
幾個男生還有滋有味地討論著,說話聲音里都帶著興奮。
項西抽完一根煙就回了自己屋里,門一關坐到了床上,很長時間都沒有動。
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死了,這人孤身一人混得很慘,日子過得很糟糕,最后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門外的討論還在繼續著,沒有人關心這人到底碰到了什麼事,只是因為平靜的生活里有了可以維持一陣子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