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幾個小時的車來到這里,可聞愿根本不在乎他的解釋,他太坦率,坦率的不給他一絲幻想的余地。
聞愿說午睡,其實沒睡著,他翻了個身呈大字躺在床上看了會兒天花板,坐起來把枕頭扔到地上,又把桌子前沒吃完的水果也扔到地上,再把床頭的小碟子也一起扔了下去——
無聲的發完了小脾氣。
房門被拉開,容百川還在外面站著,聽到動靜立刻站直了,聞愿道:“你一直站這兒干嘛?”
“想跟你說話。”
“想跟我說話,還是想進來?”
“都想。”
聞愿奇了:“咦,你怎麼不矯情了?”
他兀自笑了一會兒,把容百川放了進來,問:“沙發,床,你挑。”
“跟你睡。”
聞愿彎唇,撿起枕頭扔到床上,把自己摔上去,躺在上面托腮問:“單純睡覺,還是做點兒什麼?”
容百川頓了頓:“做點兒什麼。”
聞愿勾手,容百川走過來,被他一把抓住了領口,雙唇湊在一起三秒鐘,離開的時候發出一聲輕響,他低笑道:“早這麼乖多好……”
遙控窗簾緩緩移動,擋住所有傾瀉進來的光。
金睿合趕到地方的時候楚珩一正抱著一個灰色外套發呆,領口的血跡在海水之中已經被泡散的差不多,只有絲絲縷縷的血痕殘留,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楚珩一搖了搖頭,大喜大悲之后,他的神情只有冷漠。
金睿合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在腦子里搜刮了一圈兒,道:“在哪里找到的?”
“深海。”楚珩一聲音沙啞:“漁民打撈上來的,說那邊經常有鯊魚出沒。”
金睿合不知道該說什麼,自言自語般的嘀咕:“我早說過,司奇曜要是還活著,肯定早就聯系上你們了。
”
楚珩一慘笑一聲:“我只是無法相信,他真的會死……我以為他,無所不能的。”
“還要繼續搜索嗎?”金睿合其實覺得這種搜索沒有什麼意義,因為要秘密進行尋找,所以派出去的也必須是值得信任的人,既然要找人,連個照片都不讓路人看,怎麼可能找得到?可一旦司奇曜的事情泄露,正方那位大佬遇襲重傷的事情也必將走漏風聲,誰也擔不起泄露這個消息的責任。
而一個帝王的死亡,也勢必會引發一場造反風波。
“先繼續。”楚珩一扶住額,“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跟爸媽說這件事……”
“都這麼久了,他們也該有心理準備了。”
當時有幸存者看到司奇曜被槍打中了后腦勺,海里一片血紅,可司家父母死活不肯相信,一定要活見人死見尸,原本就希望渺茫,如今找了那麼久只找到一個外套和一只鞋,還是在深海區,這幾乎可以給這件事下定論了。
楚珩一用那件滿是海腥氣的外套捂住臉深呼吸,空氣陷入一片寂靜。
司奇曜,無所不能的司奇曜……竟然真的會死。
不止他一個人這麼想,金睿合也感覺仿佛在做夢一樣不真實,那個強大到仿佛有雷霆萬鈞之力的男人,即使他性格強勢惡劣的讓人討厭,也不該那麼輕易死去。這就好像是歷史上的龐統竟然被流矢射死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他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聞愿從被子里鉆出來吸了口氣,空氣里面滿是不可描述的味道,緊跟著鉆出來的是容百川,他雙手環住聞愿的腰,聽到他柔軟的聲音說:“好像又忘記戴tao了。
”
容百川沉默,并不是忘記,第一次的時候,他提過這件事,聞愿直接迫不及待的把他拉了下去,還說‘餒X才舒服’。
聞愿笑了一聲,吻了吻他的下巴,道:“你說,我們會不會有寶寶了?”
容百川驀然看向他,用力把他擁在懷里,他認真的道:“你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嗎?”
聞愿這會兒心情不錯,親昵的貼著他,“說來聽聽。”
“我脖子上的傷,是槍傷。”
“……”聞愿愣了愣:“什、什麼槍傷……?”
容百川抿著唇,雙手又一次將他擁緊,低聲道:“我可能有一批手持槍械的仇家,阿愿,我擔心會因為我而讓你受傷,我不知道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怕會防不勝防。“
“你是說,你可能是,犯罪分子?”
容百川沒有說話,聞愿豁然坐起,他抱著被子懵了一會兒,忽然一腳踹了過來:“就這樣你還敢勾引我!”
容百川坐起來,百口莫辯。聞愿道:“你怎麼不早說?”
“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你還說你怕傷害我?”
容百川沉默。
聞愿抓起枕頭砸過去,怒斥:“你就是個自私又矯情的王八蛋!!”
他翻身要下床,腰間陡然被人一勾,男人用力將他摟緊,用被子重新裹住他,道:“我想過,我會保護你,可不領證,是因為我不是容百川,我還有另一個真正的身份,我想等……”
聞愿又一次打斷他:“我只認容百川!”
容百川皺起眉,“你不希望我恢復記憶嗎?”
聞愿沉默了一會兒,扭過臉去,道:“如果可以,最好一輩子不要。”
他只想要容百川,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不知道到哪里去的流浪漢,欠著他的恩,換成另外任何一個身份,都不會有他這麼容易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