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聞煜的號在群里發了定位,表示他倆已經到了。
大家都沒說話,只有褚磊給了他回復。
褚磊:馬上就到!
“馬上”的確是馬上——當傅予寒艱難地從烈日下辨認出這兩個字后,他就聽見有人在喊他。
“傅哥——”
超大聲,也超丟人。
傅予寒不抱什麼希望地抬起頭,果然看見褚磊坐在楊帆的自行車后座上沖他招手:“傅哥!我們來啦——”
說真的,太蠢了。
他思考著現在裝作不認識對方的可能性。
但沒等他想明白,那兩輛自行車已經騎到了面前,楊帆帶著褚磊,皮球帶著麻桿,雙雙從自行車上跳下。騎車的兩個人到路邊把公共自行車鎖上,褚磊就蹦到了傅予寒面前:“誒傅哥,煜哥人呢?”
“他……”傅予寒剛說了一個字,就感覺手里的手機震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看見了兩個讓人迷惑的字眼。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太陽太大他看錯了,拿近了仔細看才發現沒有,來電顯示確實是兩個清楚的大字——“家養”。
什麼鬼?聽起來跟寵物似的。
他下意識地朝奶茶店門口的隊伍看過去,果然在接起電話的同時看到隊伍里的聞煜正在看著他。
“喂?小寒,能不能把我手機拿過來。”他在電話里說,“我好像拿錯了。”
傅予寒瞇了下眼。
“嗯?”隔著不短的距離,聞煜竟然看清了他的表情,不由得問道,“怎麼了啊。”
“你能不能告訴我……‘家養’是個什麼玩意兒?”
“啊。”
電話那頭傳來聞煜的低笑,傅予寒遠遠地看見他垂眸勾了勾唇角,而后抬眼,越過商場周圍擁擠的人流,定定地看著他。
“最開始是‘野貓’,覺得你不聲不響又愛撓人;想追你的時候是‘準備撿’,現在撿回家了。”聞煜輕輕笑道,“這個備注不好麼?”
“我實在不覺得我跟那種帶絨毛的生物有什麼關聯……”傅予寒想了想說,“我沒那麼可愛。”
“你有。”聞煜迅速說,“我說有就有。”
“不過,”他頓了頓,“我沒想到你給我的備注這麼……工整。”
他也是剛剛想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傅予寒給他的備注就是“聞煜”,而且特別規整地把這兩個字分別填在了通訊錄的“姓”和“名”兩欄上,仿佛有什麼強迫癥。
“我習慣給所有人都連名帶姓備注,就沒想那麼多。”
“我也是啊。”聞煜說著,壓低了些聲音,“只有你的備注不一樣。”
語氣倒是平淡,聽著卻像撒嬌。
傅予寒嘆了口氣:“等著,我把你手機拿過去。”
他說著掛了電話,偏頭看向剛來的四個人。
這四個人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三個目瞪口呆的,一個神色微妙的。
傅予寒這個人,說話做事的時候向來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氣質,初中時期,正值中二病階段,他們那個初中附近又常有一群社會“盲流”出沒,盡管學校管得嚴,但時間長了也會出意外。
傅予寒是真的在一次放學后把人打跑過,為了救他們班一個被人要錢的瘦弱男生。
后來就在學校里出了名。
一句“傅哥”是尊敬也是害怕,褚磊他們幾個知道學校里有不少女生喜歡傅予寒,礙于他的氣場和傳聞不敢靠近。這群人相識短的六年,長如楊帆十幾年,從沒聽他這樣講話過。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傅予寒不聲不響地跟人談戀愛了,但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那個方向的盡頭是聞煜。
盡管奶茶店隔著一段距離,但他們還是看得清楚對面那個人是誰的。
褚磊愣愣地說:“傅哥……”
“你們是不是……”楊帆接上了話頭,看著他挑了下眉。
“啊,”傅予寒忽然想起楊帆是知情的,很輕描淡寫地勾了個笑,“對,一直沒告訴你們,我是個彎的,而且我和聞煜在一起了。”
褚磊:“……”
皮球:“……”
麻桿:“……”
楊帆倒是恍然:“果然……難怪啊。”
傅予寒笑笑,看了目瞪口呆的三人一眼,沖他們晃晃手機:“煜哥手機拿錯了,我過去一下。”
他說著跑了,穿過人流來到了隊伍旁邊,把手機交給聞煜:“想要個什麼備注?”
聞煜沒回答,張望了一下原地站著的四個人:“你跟他們說什麼了?”
“官宣了一下。”
“來之前不是說好回家前再說的麼,你這麼早說萬一他們接受不了我們今天還玩不玩了?”聞煜說歸說,臉上卻是在笑,半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玩不成就改天再約,有什麼關系。我要是連跟他們說的勇氣都沒有,當初也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啊。”傅予寒垂下眸,手指扒拉了兩下自己的手機屏,“誒,你到底要什麼備注啊?”
“隨你高興就好了。”聞煜看著他,“傅哥膽子真大啊——”
他似乎從來沒有被出柜的事情困住過,說出就出,絲毫不帶猶豫的。
真不愧是傅哥。
真不愧是……他的男朋友。
聞煜覺得自己仿佛被順了毛似的,已經快記不起從前一看見傅予寒和楊帆站在一起就忍不住給他找點麻煩的傻逼心路歷程了。
“我膽子還能更大呢。”傅予寒掀起眼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嗯?”
傅予寒朝聞煜后方的人看了一眼。
前面的人沒轉過來,后面排著的兩個小姐姐倒是盯著他倆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