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跑出來的……哥哥,我不想再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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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緊急,聞煜甚至沒顧上洗澡,兩人匆匆套上衣服就準備出門。
傅予寒那個傷,一走路就會擦到,疼得走不了路,于是聞煜出門前,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上來。”他向后看,“我背你去。”
傅予寒微訝。
“畢竟都是我的錯,”聞煜笑了,“我總要負責吧?”
想想也是這麼個理,傅予寒跳到了他的背上:“你不洗澡不難受麼?”
“回來再洗,”聞煜背他出去,鎖上門,將鑰匙踹進兜里,“反正背媳婦兒也要流汗——”
傅予寒一巴掌呼上他后腦。
“河邊”指的是經過這片區的一條河,那個小賣部,就傅予寒說,在聞煜的住處到傅予寒家的必經之路上,很隱蔽。
雖然不知道秦曉璐是怎麼從醫院逃出來的,但她躲到那里去很有可能是不敢回家。
“秦叔叔跟我說他請了護工輪班,晚上也許在家睡的?”
深冬的凌晨,空氣濕寒,傅予寒把頭擱在聞煜肩上,邊聽他的呼吸邊說,“小鹿不敢回家也能理解。”
“你倆關系不錯?”聞煜稍稍偏頭,用臉頰去貼他的臉,“我還以為你跟你妹妹沒什麼來往呢。”
“確實來往不多……”
“那為什麼她深更半夜跑出來找你?”
傅予寒沉默了一下:“可能因為我帥吧。”
“……”聞煜失笑,“那確實是帥。”
小賣部不算太遠,聞煜走了十幾分鐘就走到了,他體力不錯,一路背了個手長腳長的大男人居然也不顯得喘。
到店門口,聞煜把傅予寒放下。傅予寒艱難地挪了兩步,頭往店里探:“小鹿?”
貨架后面探出來一個小腦袋。
秦曉璐那一頭細軟的黃毛亂糟糟的,臉色蒼白,一臉病容。
但在看到傅予寒的時候,她那雙眼睛還是亮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跑去。
“別跑,”傅予寒蹙了下眉,“你不能跑步。”
秦曉璐一下站住了,睜圓了那雙水潤的大眼睛。
“慢慢走過來。”傅予寒說著,回頭看了眼聞煜,“勞您去付個電話費?”
“親我一下?”聞煜挑眉。
傅予寒被他噎了下:“先欠著。”
深夜,河邊根本沒有人。
雖然秦曉璐正往這邊走,但店門口堆了不少雜物,出了玻璃門的范圍店內根本就看不見外面。
聞煜才不肯“欠著”,他抓住傅予寒的衣領把人往邊上扯了點,重重地啄了一口。
傅予寒無奈道:“可以去了吧?”
“嗯。”聞煜微微仰頭,矜貴地走進店門。
秦曉璐終于走到了門口:“哥哥。”
“你怎麼了?”傅予寒低頭看了看,發現她眼眶有點紅,不久前聽筒內傳來的哭聲并不是幻聽。
秦曉璐看著灰撲撲的水泥地面,或許是因為天氣寒冷,那地面看起來比平時更為冷硬。
“我不想讓爸爸媽媽再這樣累下去了,”她輕聲說,“媽媽那天哭了,砸了東西,很可怕,后來爸爸告訴我,媽媽是生病了。”
傅予寒一愣。
先前秦叔叔說得輕描淡寫,他還以為何燕只是生個小病,但這樣一聽……像是精神方面的問題?
“他們說媽媽是腦子出問題了,是瘋了,她一定是因為我才這樣的。”秦曉璐說,“爸爸最近都沒有休息好,頭上都有白頭發了,他明明不老的,隔壁床的哥哥告訴我,說爸爸是太辛苦了。”
傅予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替她整理那一頭亂毛。
“可是我……應該治不好了。
”
“說什麼胡話呢,”傅予寒說,“你爸媽這麼辛苦是準備看你自暴自棄的麼?”
“可是我生下來就是這樣了,哥哥,”秦曉璐抬起頭,眼角又紅了,晶瑩的淚花盈在眼眶,“我治了這麼多年,沒有用啊。他們前陣子在討論把我送到帝都的醫院去,說那邊的醫療條件更好,但是開銷很大。哥哥,我、我知道我這些年給家里花了很多錢了,他們沒有那麼多錢,只能不停的工作,還要花時間照顧我,連你也不能安心上學,我……我是個累贅……我一點用都沒有……嗚嗚嗚……”
“別哭。”傅予寒身上這件外套是聞煜的,伸手一摸兜里居然有包紙,他趕緊摸出來給秦曉璐擦眼淚,“我都跟你說不用擔心,家里還有套房子呢,大不了讓他們把房子給賣了,一部分給你治病,一部分拿去換個小的,多大點事。”
“可是,也沒有合適的器官可以換啊……”
“多等等總會有的。”傅予寒淡淡地說著,“你不要哭,醫生不是跟你說不要有劇烈的情緒波動麼。”
事實上,秦曉璐等一個合適的心臟等了七年,一直都沒等到。
他這句話不過是一句無力的安慰而已。
但也許是他冷淡的氣場太能唬人,秦曉璐竟然因為他的話稍稍控制了情緒。
聞煜結完帳,在店里買了兩罐熱咖啡一盒熱牛奶出來,把咖啡塞到傅予寒手里。
“再說了,”傅予寒替他把熱牛奶拿給秦曉璐,垂著眸子,輕聲說,“別的我不知道,何燕肯定不是因為你才病的,你不要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背,本來就身體不好,還天天給自己精神壓力。
”
秦曉璐仰起頭。
“她很早就不太對勁了,”他說,“硬要說的話,需要追溯到跟我爸離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