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煜笑道:“我不急,你比較要緊。”
這應該是句很讓人感動的話,如果不是傅予寒剛剛被他欺負過的話。
傅予寒懶得理他,只想早點擦干凈去洗澡。
“還是得擦一下藥,”聞煜蹲在那里仔細看,“雖然沒出血,但是破皮有點厲害。”
“是因為誰?!”
傅予寒惱羞成怒地瞪他,就看見聞煜蹲在床邊,仰頭沖他笑:“我的錯,對不起啊。”
那雙眼被床頭燈照得亮晶晶的。
傅予寒:“……”
完蛋,他又覺得這個人好像是在撒嬌。
傅予寒吃軟不吃硬的脾氣,最受不了有人這樣,何況還是男朋友。他撇了撇嘴,咕噥道:“那就上吧,麻煩你。”
“這有什麼麻煩的。”聞煜笑瞇瞇地打開那瓶雙氧水的瓶蓋。
不久之后——
“唔!!……聞煜……我跟你……有仇嗎?”傅予寒艱難地扯著床單,疼瞇了眼睛。
“雙氧水消毒就是會疼的啊,”聞煜看他那樣子也有點心疼了,輕聲說,“要不我再輕一點?”
“算了,”傅予寒搖搖頭,“去浴室吧,直接倒下來沖。”
“……那不是更疼?”
“反正消完毒我也要洗澡啊,”傅予寒呲牙咧嘴地,“嘶……長痛不如短痛。”
從這方面來說,傅予寒著實是條好漢。
就是傷的位置不太適合走路——他邊抽抽邊爬下床,被聞煜攙著一跳一跳地進了浴室。
校霸傅同學覺得自己長這麼大就沒那麼丟過人,還好身邊只有一個聞煜在,勉勉強強能忍。
進了浴室,聞煜把雙氧水的內蓋卸了,對著傅予寒的傷口直接倒了下去。傅予寒咬著唇,握著拳,生生忍住了沒叫。
“疼?”聞煜擰好瓶蓋,一回頭就看見日光燈下傅予寒額頭上新滲出的一層冷汗,不由得抬手幫他擦了一下。
“你試試?”傅予寒艱難地說著,把人往外推,“出去——不是學做家務嗎?把床單和被套換了。”
“……哦。”聞煜被他推了個踉蹌,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而他殘酷的男朋友已經把浴室門關上了。
“唉,”聞煜邊往外走邊嘀咕,“用完就丟,我屬實是個工具人男友。”
說完,“工具人”哼起了一段不成調的曲子,搖頭晃腦地進屋做苦力去了。
聞煜腦子好使,學東西就很快,再換床單已不像第一次干活時那般生澀,很快就把房間收拾好了,披了條薄毯坐著等傅予寒洗完。
夜深人靜,手機上可看的新消息寥寥無幾,隨便翻了幾下聞煜就感覺到了無聊。
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傅予寒說的那句話。
“通訊錄上一個隨時能打的號碼”。
他目光輕動,一下就柔和了下來,笑了笑,打開了通訊錄,把“準備撿”先生的名字改成了“家養”。
接著將他的家養貓添加進了白名單——
“處于勿擾狀態時仍允許來電”。
聞煜心滿意足。
然而這時,傅予寒隨手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開始聞煜被嚇了一跳,因為他以為自己失手撥出去了,然而一秒鐘后,他意識到自己沒有按錯,的確有人在接近凌晨三點給傅予寒打電話。
他湊過去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兒就斷了,十幾秒后重新響起。
不是打錯的。
聞煜想了想,在腦內編寫了一套“傅予寒在我家補課不小心睡著了”的說辭,伸手按下了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喂?”聞煜蹙眉——凌晨三點,難道是惡作劇?
正當他在思考要不要把電話掛斷的時候,那頭響起了一個怯生生的女聲:“這個……這個不是哥哥的電話嗎?”
聞煜一怔:“秦曉璐?”
他聽傅予寒提過這個名字。
女聲短促地“啊”了一下:“你是誰?”
“我是傅予寒的……同學,”他頓了頓,“傅予寒這會兒接不了電話,你有什麼事嗎?”
“我……”秦曉璐似乎有些猶豫,斷斷續續地說,“我想……見、見他。”
“你在哪里?”
“河邊的小賣部,哥哥知道。”
聞煜思索了一下:“是要他過去找你的意思?”
“我……我沒有錢,借店里的電話打的。”秦曉璐說,“得……得付錢。”
聞煜:“……”
關于這個妹妹,傅予寒鮮少提起,聞煜只知道她一直在生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孩夜深人靜不在醫院也不回家而是在什麼“河邊的小賣部”,但聞煜依稀記得傅予寒并不討厭他的妹妹。
也因此,他沒有掛斷。
思索片刻,聞煜跟她說:“你等一下,我去叫傅予寒。”
“謝謝。”
聞煜起身,拿著手機往外走,一把推開洗手間的門——
傅予寒剛洗完,光溜溜地走出來準備套上衣服,被他突然進門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干嘛?”
雖說不至于害羞,但這樣“坦誠相見”實在叫人臉上掛不太住。
聞煜卻沒什麼心思調戲他,把手機遞了過去:“你有電話。”
“誰啊?”
“你妹妹。”
傅予寒一愣。
他站直了,也沒顧上穿衣服,從聞煜手里把電話接過來:“喂,小鹿?……你在哪兒?……現在?”
他的手表卸在床頭,這會兒看不了,便問聞煜:“幾點了?”
聞煜拿自己的手機給他看——
凌晨2:59。
傅予寒有點無語。
“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時間,你為什麼不在醫院?”他沒好氣地問,“你怎麼出來的,秦叔叔知道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半晌,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