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地點讓我陷入了兩難。”褚磊滿臉掙扎,“我的心是傅哥的,但我的身體可能會被床困住。”
冬天,對起床困難戶而言太難了。
“我明天5點50的時候給你打個電話,你要是起得來咱們就一起去。”楊帆說,“接不到電話就算了。”
“好。”褚磊滿臉鄭重。
說完他又覺得奇怪:“明天考試的話今天傅哥為什麼不再多玩一會兒啊?這麼急著走干嘛。”
“他說他之后連續考試,要把工具買齊。”楊帆準備洗漱,邊說邊朝洗手間走去,“這我哪里懂啊,他們美術生的東西超復雜。”
“可惜了。下午是不是上山啊?”
“嗯,彤彤想看山上那個小瀑布。看完我們可以直接坐索道下山。”
“那要背包不?”
“背,你把東西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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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人聚在樓下一點人數,才有人意識到聞煜從頭到尾都沒在群里出過聲。
“煜哥不會還在睡吧?”褚磊跟新朋友孫文瑞和方佳遠對視兩眼,抽了抽嘴角,“不應該啊,煜哥上學的時候不都挺準時的嗎?他昨天應該也沒有很晚睡。”
“兩三點吧,我們看完電影他才上去。”楊帆朝樓上看了看。
“兩三點不算晚吧?再說傅哥都走了,他起床的時候煜哥難道沒醒?”
“那你就低估你們傅哥了……”楊帆嘀咕道,“小寒做事情手腳特別輕。”
那都是小時候目睹父母吵架,為了縮小自己存在感練出來的。
涉及到傅予寒家里的事,楊帆向來三緘其口,很快轉移了話題:“我上去看看。”
這里也就他和聞煜關系最好,叫人起床的重任只能落到他頭上。
聞煜住的房間房門緊閉,楊帆走過去敲了敲,沒人應門,便試著推了一下。
門沒鎖,房間里很黑,還有一股悶悶的氣味。
楊帆等了一會兒,直到眼睛適應黑暗才走進去——屋里兩張床一張空著,一張上面有一團隆起的棉被。
“聞煜?”楊帆走到床上,輕聲搖了搖,“煜哥?”
晃了好一會兒,那人才有動靜。
但聞煜睜眼時的低氣壓把楊帆嚇了一跳:“你、你醒了麼?中午了……”
聞煜沉著臉,瞪了他足足半分鐘,才啞聲道:“楊帆?”
還認得人,看來是醒了。楊帆松了口氣:“對,該起來了,我們準備出發了。”
“……”
聞煜沉默半晌,從床上坐起來,偏頭看去——
看見了一張空床。
“小寒一大早就走了。”楊帆說,“他說去買東西。”
“走了?”聞煜一愣,“下山了?”
“對啊,跟他們……哦不是,你們班那兩個女生一塊兒走的。”楊帆說,“現在樓下八個人等你一個,我們上山去看瀑布,看完準備坐索道下山。”
聞煜清了清嗓子:“我坐不了索道,我車在這兒。”
“……啊。”楊帆張了張嘴。
“你們去吧,我就不上山了。”聞煜看了楊帆一眼,“傅予寒都不在,我上去干嘛。”
跟楊帆出了柜之后,聞煜倒是坦然多了。
楊帆:“……”
他消化了三秒鐘,扁著嘴問:“你倆昨天沒說開啊?”
聞煜搖搖頭。
“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聞煜也不好跟楊帆說“我昨天在吃你的飛醋”,只能一問三不知,“昨天我可能惹到他了……等我回去再跟他道歉吧。”
楊帆只當兩人回去還約了要見面,心道感情的事他不好插身,便也沒說什麼,點點頭:“行吧——你真不上山?”
“上山還要回來拿車,麻煩。”聞煜說,“你們去吧,我再睡會兒,然后開車回家。”
“那拜拜。”楊帆出去了。
聞煜深吸口氣,摸到枕頭底下的手機,把一上午的群內聊天記錄都看了一遍。
傅予寒竟然7點多就走了……他毫無知覺。
不,不如說,昨夜為了不睡過頭,聞煜特地沒拉窗簾,這會兒起來窗簾卻是合上的。
能做這件事并且知道他這個睡覺習慣的人也只有傅予寒了。
體貼是體貼,就是不知道他生什麼氣。
聞煜心道自己泛酸也就罷了,傅予寒難道不明白他萬事以楊帆為優先有多刺激自己麼?
而且——
聞煜試著撥傅予寒的電話,對方沒接。
看看,脾氣還挺大。
能怎麼辦,還不是得自己去哄。
聞煜無奈地起床,拉開窗簾再去洗漱,心道他這飛醋吃得實在太吃虧了。
那兩滴眼淚……要是為他流的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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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點,傅予寒搬了個折疊梯過來,幫女老板把一批貨放到頭頂的貨柜里。
下午2點15分,聞煜收拾完自己的東西,驅車離開西山排屋。
下午2點半,傅予寒看見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來自聞煜,他想了想,決定等人重新打過來。
下午2點58分,店里來了一大波客人,傅予寒只身接待。
下午3點05分,聞煜把車停到傅予寒家的小區里,重新給他打電話,沒接通。
下午4點12分,聞煜把自己打沒電的手機放到車上充電。
下午4點17分,傅予寒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暫時閑下來,看見了幾十個未接來電,有些心軟,沒想到回撥卻聽見關機提示。
下午4點半,傅予寒幫老板把店外的工具收進來,準備關門。
……
聞煜是想哄人的,卻沒想到這一下午他都沒找到傅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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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艱難起床的楊帆給褚磊打了三個電話,對方沒接,想著“果然如此”的他給班長發了條信息,獨自坐車去了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