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偏頭看了一眼。
“別看,”聞煜伸出兩指掐著他的后頸讓他把臉轉回來,低聲說,“看吃的,別看他。”
傅予寒看了他一會兒,無奈地說:“你快比我還敏感了。”
“就當是吧。”聞煜隨他怎麼說。
畢竟“革命尚未成功”——
不過他不讓傅予寒看倒也不全是因為嫉妒,過了幾分鐘,楊帆重新從屋里走了出來,手上捧著一個八寸的生日蛋糕。
碩大的“1”“8”兩個數字蠟燭在造型精巧的蛋糕上燃起燭火。
“祝你生日快樂——”他嘴角含笑,一邊唱著歌一邊走到了傅予寒旁邊,燭火映在眼底。
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加入了合唱的隊列。傅予寒一陣錯愕。
面前,楊帆在對他笑。
記憶中,楊帆陪他過過很多個生日,這一個似乎也并沒有那麼特別。
他從前很喜歡看楊帆捧著蛋糕走向他,那燭火映照出來的溫柔眼神像深沉的海洋,他愿意溺死在其中。
不過今天……
“祝你生日快樂——”破鑼嗓子唱完最后一個音,楊帆重新將目光投向傅予寒,大笑道,“小寒,成年快樂!”
傅予寒:“……”
“怎麼傻了,不記得自己今天生日麼?”楊帆說著彎了下腰,在看清傅予寒的臉后瞪圓雙眼,“——你哭了?”
坐在邊上的聞煜一把拉過他。
“沒有,”傅予寒眨了下眼睛,聲線一如既往的冷淡,“過個生日有什麼好哭的。”
“我尋思也是。”楊帆點頭,“來來,許個愿吹蠟燭了。”
只有聞煜還在盯著他看。
“沒事。”傅予寒沖他笑笑,閉上眼。
半晌,他把眼睛睜開,一下吹滅了蠟燭。
“哦!!吃蛋糕吃蛋糕!!”
褚磊切蛋糕特別積極,第一個把蛋糕刀塞進傅予寒手心:“壽星第一刀!快,傅哥,我饞這個蛋糕饞一下午了!我超喜歡這家店!”
傅予寒無語地切了一刀,把蛋糕刀扔給褚磊,偏頭看楊帆:“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蛋糕啊?”
“之前就想今天順便給你過生日的嘛,再說有……”楊帆看了聞煜一眼,不知為何表情有點古怪,“煜哥贊助,我們就合資買了個更好的。”
傅予寒轉過頭,聞煜沖他挑眉。
“那生日禮物呢?”傅予寒問。
“……”
場面沉默了一瞬。
楊帆倒是準備了,他和褚磊皮球麻桿四個人集資買了個新款游戲機,今天帶了過來。
“但是你要好好復習啊!”楊帆把禮物交給他的時候說,“說好了大學再一起做同學的。”
“好。”傅予寒輕笑。
但是剩下的人就沒有了,平時傅予寒也不太把生日掛在嘴上,他們都不知道他今天生日。
方佳遠和孫文瑞以頭搶地給他賠罪:“傅哥!我們錯了!!回去一定給補禮物!!”
三中的三個女生也表示要補給他,被傅予寒拒絕了。
“不用,我隨便說說的,”他真不介意,“不要破費了。”
從父母感情不合開始,他就不再期待生日,因為知道自己的出生不被期待,連帶著這個日子也失去了它歡樂的意義。
幾乎每年,生日都是楊帆給他過的。
生日對他而言是一年到頭疾苦暗戀的些許慰藉,收不收禮物對他來說沒有差別。
不過傅予寒想了一會兒,在眾人分吃蛋糕的時候轉過頭,特地問了聞煜一句:“禮物呢?”
“我說沒有你信麼?”
傅予寒搖搖頭。
聞煜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莞爾:“臉皮挺厚啊你——準備了,晚點跟我上山去看。”
看?
傅予寒猜不到是什麼,只點了點頭。
壽星公對甜食并不熱衷,蛋糕只吃了一小塊就讓其他人分完了。
烤肉配著聞煜調的低度數雞尾酒,鬧哄哄地打發了一整夜。
“啊……吃撐了……”
“桌子得收拾下吧?”
“火滅了嗎?”
“還沒。”
“得收啊。”
“你去。”
“一會兒吧。”
……
吃飽喝足,沒人想動手收拾,一群人圍著篝火,癱在椅子上裝尸體。
篝火有一種讓人專注的魔力,周圍很快沉靜下去,只剩下火星爆裂的“嗶嗶”聲。
但是天很冷。
趙彤整個人往毯子里縮了縮,伸手戳戳楊帆,求助似的看他。
“起來!”楊帆倏地跳起來,“把爐子熄了該收拾的收拾掉,然后咱們進屋玩去,這邊太冷了,別坐了。”
“篝火呢?”
“篝火燒著吧,那老板說燃料燒完它就自動滅掉了,不會出事的。”
一群懶骨頭被楊帆強行從椅子上揪了起來,女生先進了屋,男生在室外手忙腳亂地收拾。
折騰完已經接近深夜,聞煜洗干凈手,準備找找傅予寒在哪兒。
他要帶人上山看他準備的焰火——
市區內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市中心就連春節期間都聽不到爆竹聲,年初二在他家看電影的時候,傅予寒曾經隨口抱怨過一句。
聞煜覺得自己確實有點瘋,本來他給傅予寒準備了其他禮物,聽到這話以后又找遍通訊錄發動自己能發動的全部人脈,好不容易趕在初七前買到了煙花,下午趁傅予寒睡著,托褚磊幫忙到山上一起去布置。
褚磊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還嘲笑聞煜這個禮物浪漫得像在追求女孩子。
有一點褚磊沒說錯。
他確實是在追人。
雖然對方不是女的。
楊帆摟著趙彤進了電影放映室,碰見聞煜還問他要不要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