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傅予寒懷疑是因為自己動作越界的緣故。
“沒毛病……就是聽著別扭。”傅予寒避開了他的視線,輕聲說, “還是吃飯吧。”
“沒毛病我就這麼喊了。”
“……隨你。”傅予寒說。
聞煜目的達成,也跟著拿起筷子。
吃飯的時候他倆一般都不說話,傅予寒是寡言, 聞煜是被他爸訓練成這樣的,多年養成的習慣沒法說改就改,中途聞煜有心想起個話頭,沒找到合適的,只好作罷。
男孩子的頭發短,吃頓飯的工夫,傅予寒的頭發已經不往下滴水了,聞煜終于不用再抓心撓肺地想著能不能幫他擦擦頭發,也終于想起自己家里還有吹風機這種玩意兒存在。
拿出來的時候他都有點不好意思:“我應該早點想到的。”
“沒事,”傅予寒說,“我已經認識到你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了。”
“這個詞放在這個語境下應該屬于貶義形容。”聞煜想了想說。
傅予寒把吹風機接到電源上:“我確實沒有在夸你。”
他說著就把吹風機打開開始吹,半干的頭發里有幾根相對來說比較長,被出風口的風吹得一晃一晃,聞煜看了一眼,又開始想“能不能幫他吹頭發”。
……打住。
此事不能深想。
傅予寒并不知道他一臉平靜的表情下究竟閃過了多少念頭,只知道聞煜像是沒見過現代自動化設備一樣站在旁邊看了半天。
傅予寒被他看得別扭,用最大檔把頭發吹到八分干就關掉了吹風機。
“下午還繼續玩麼?”聞煜問,“還是你要復習?”
“我書包在學校。”傅予寒提醒這位“罪魁禍首”,“不過我下午要去上課。
”
“畫畫?”
“嗯。”
“我送你去。”聞煜立刻說。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那地方不遠?”
“沒事,我送你。”聞煜找了個借口,“正好我順路買點東西。”
他都這樣說了,傅予寒想想也就同意了。雖然下午有事,上午還是可以玩一會兒的,好歹這是期中考后的周末,傅予寒順水推舟,心安理得地給自己放了一個短假,抱著抱枕窩在沙發上繼續看聞煜打那個他很多年前就通關過的游戲。
-
兩人邊玩邊聊,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臨近中午,傅予寒打算起身告辭。
聞煜在“一起吃飯”這件事上有點執著,這事傅予寒倒是無所謂,但他本打算隨便吃點,并沒有預留足夠的時間,以至于吃完之后他們必須打個車到并不遠的美術老師家里去。
“下午我來找你?”傅予寒下車前,聞煜問了句。
“啊?找我做什麼。”傅予寒愣了愣,回頭問,“你有事嗎?”
那倒是沒有,不過一來聞煜想跟他多待一會兒,二來他看傅予寒好像在他這里比較輕松。
“想讓你陪我吃晚飯。”聞煜找了個理由。
“……你其實三歲吧?”傅予寒失笑,想了想說,“結束之后我可能要去趟醫院。”
“這樣啊。”
他眼皮一垂,看著似乎有些失望,傅予寒莫名有些不忍,猶豫道:“要不……到時候再說?我去醫院看看,沒什麼事我就回來找你。”
“行。”
傅予寒下了車。
等人走進小區沒了影,聞煜這才向后一靠,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讓司機往回開。
他癱了一會兒,把手機摸了出來。
老大早就給他回了話,可惜聞煜忙著跟傅予寒講話,一直沒空搭理他,到現在才有心思回消息。
老大:昨晚幾次啊?
聞煜:?
聞煜:你怎麼這麼粗俗。
老大:都是男人,直白一點。
老大:比如說,戴套了嗎?
聞煜:什麼都沒發生好嗎,根本沒到那份上。
老大:那你不行啊小七,枉費我特地幫你把人叫來。
聞煜:……我可真謝謝您,我差點沒法做人。
要是他昨天無意識喊“別走”的時候把傅予寒的名字喊了出來,今天他倆不知道還能不能正常聊天。
傅予寒心里還有楊帆。
當聞煜從最開始的凌亂和手足無措中漸漸緩過勁來,他就想明白了——飯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步一步追,還好他有的是時間。
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傅予寒考進T大的。
而且……人生第一次喜歡上誰的感覺他還得好好品味一下。
從前有很長一段時間,聞煜都覺得山盟海誓其實是人類編造出來的謊言而已,聽說聞自明曾經說過許多甜言蜜語,但這并沒有影響他再娶的速度。
傅予寒可能是來給他治病的。
老大:你要是在說你發酒瘋的事,那我已經聽說并且笑過了。
老大:年輕真好啊,小朋友就是可愛,下次咱們幾個再聚會又有新話題聊了。
聞煜:……
聞煜:呵呵,我覺得砸一個酒吧我還能砸得起。
老大:……你真粗暴。
聞煜按下電源,手機鎖屏塞回口袋,轉眼看向窗外。
其實撇開發酒瘋丟人的事情不談,能抱抱傅予寒,他好像確實不虧。
……雖然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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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美術課內容是人物素描寫生,老師給他們請來了一個老太太模特,坐在一張特制的高凳子上,一群備考的學生一個個拿著畫板在下方挑角度位置坐著寫生。
傅予寒挑了個正面。
考試常見的三個角度是正面、四分之三和正側面,其中四分之三最容易畫,另外兩個角度各有各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