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聞煜側過頭,“很難看懂麼?”
傅予寒搖搖頭:“你這都已經詳細到‘猴子都能懂’了,攻略作者都這麼有耐心的話當年我黑魂還能再早點通關……”
“黑魂……”聞煜眨了下眼, “是什麼?”
傅予寒轉過臉:“你不知道?”
“不知道。”
“哦,是個游戲,”傅予寒說,“有機會帶你玩。”
聞煜笑了:“怎麼突然這麼親切了。”
“這兩天在家的時候琢磨了一下……咳咳,”傅予寒輕咳兩聲,聲音淡淡,“你提過的‘大人的期待’。”
一個人如果在強烈的期待中長大,并且能夠在很小的時候就迎合這種期待,傅予寒想,那他的童年一定錯過了很多東西。
傅予寒想幫幫他。
反正……反正他最近也需要做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
傅予寒還在咳嗽,話說得長一點就得皺起眉強忍住喉頭涌起的麻癢。聞煜看他忍得辛苦,輕輕拍了他一下。
“閉嘴吧,咳嗽就少說話。”聞煜說,“有話等感冒好了再說。”
他不需要人琢磨他說過的話。
太肉麻了。
傅予寒沒再說什麼,話頭很快揭了過去。
這天,傅予寒抽空去了趟辦公室,再回來的時候就開始投入到復習當中。
一開始聞煜沒在意,后來就發現他幾乎把所有的休息時間都花在了復習上,而且不僅是他,就連前排的孫文瑞和方佳遠都發現了傅予寒的異樣。
因為這天中午的時候,他們想叫傅予寒下樓打一把半場籃球,傅予寒居然拒絕了。
“怎麼突然這麼用功了?”聞煜挑了個眾人吃飯還沒回來、教室里沒什麼人的時間問。
“我不是想晚自習請假去上美術課麼。
”傅予寒頭也不抬,“問了班主任,周老師說如果我這次期中考能比月考進步30名,就說服其他老師額外給我補課——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去上美術課上不了晚自習那個‘差生補習班’了。”
聞煜目光一閃:“所以我就是問……之前看你準備好好學習也沒用功到這份上啊?怎麼失個戀反而刺激你了麼。”
傅予寒一愣。
他臉上空白了一瞬,目光有些怔忡,渙散了片刻。再回神時,他清淺地勾唇一笑,輕聲說:“發燒的時候總在睡,夢到幾次小時候。夢里我爸媽又在吵架,我習慣性地去隔壁找楊帆,結果發現他搬走了。”
聞煜垂眸看他:“那你可真是魔怔了。”
“你這種喜歡人不走心的人當然不理解了。”傅予寒笑了兩秒,又發起了呆,半晌,他說,“……其實我可能也沒多喜歡他,只是……習慣有他陪著我,自私得很,沒比你高尚到哪里去。”
聞煜“嗯”了一聲。
“所以我覺得,我得陪著他,以‘哥們兒’的身份。”傅予寒說,“這是我的補償方式——既然他希望我也和褚磊他們一起考去帝都的話。”
T大不好考,即使是美術生。
聞煜記得他之前還在猶豫考哪里,沒那麼渴望T大的,沒想到楊帆真脫了團,反而堅定了他考T大的目標。
聞煜自己也慫恿過他。
但很難說,這一刻聞煜是不是感到高興。
……作為一個“玩具”,傅予寒應該有更生動鮮活的表情才對。
可這一秒他難得的笑容,讓他看上去反而像是死了。
靜得悄無聲息。
“傻子,”半晌,聞煜得出結論,“傻得真難看。”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筆轉了一圈,一筆桿敲在他腦門上:“沒心沒肺的人沒資格攻擊我。
”
“為什麼沒有?”
“‘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我剛背完這句。”傅予寒抽出語文書,用事不關己的口吻說著,“沒心沒肺和偏執狂都有病,誰也別嘲笑誰。”
而且,至少他在積極自救,聞煜卻還以為自己很高明。
到底誰才是傻子?
心里的情緒無法控制,但理智可以控制行為。或許是經常過得很慘,其實傅予寒不太喜歡把自己沉溺在某種絕望的痛苦中,生了場病,他自覺已經想明白了。
要考T大,不是因為“楊帆也在那兒”而是“T大是個好學校”以及“他也想和朋友們繼續在一塊兒”。
理由光明正大,只是為了自己。
聞煜又從傅予寒身上看到了一點新的東西。
他說要進步30名,就真的好幾天時間上課下課都在座位上啃聞煜給的筆記——午休時的籃球活動統統推掉,午餐一切從簡,就連下午放學都省略了回家吃飯的步驟。
聞煜眼睜睜地看著他這天從書包里摸出個早上帶過來的面包,一邊啃一邊還在做題。
聞煜:“……”
這人為了楊帆可真能做到這一步。
“別吃這個了。”聞煜實在無語,伸手企圖把那個看起來并不怎麼好吃的面包奪下來,“復習而已,還能連吃飯時間都沒有了?”
“你不知道我回家會有例行的吵架表演麼,”傅予寒看了他一眼,想把面包搶回來,“多少的問題,一樣耽誤時間。”
“校門口隨便找家店不行?”
“門口吃一頓二三十,沒幾家好吃的,好吃的這個點都要排隊。”傅予寒無奈了,“還我。”
“我真是……”聞煜站起身,把面包搶了下來,反手丟進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我感覺我好像個老媽子——等著,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