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煜看著他嘆了口氣:“傅予寒,你究竟記不記得你同桌成績很好?以前不是挺喜歡逮著機會就使喚我的嗎?”
“……那是因為你先找我茬。”傅予寒說,“現在怎麼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聞煜搖搖頭,“算了,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跟葛然說的。”
他說完就走了。
聞煜卡時間很標準,從傅予寒家回到六班教室,晚自習上課鈴剛剛打響。
教室里嘈雜的吵鬧聲倏地一收。
過了大約五分鐘,前排方佳遠悉悉索索地鉆過身來:“煜哥,問你個事。”
聞煜掀起眼皮:“?”
方佳遠拿著從聞煜這邊拿走的筆記本過來,指著其中的一行字問:“這是什麼意思?”
他實在寫得太簡潔,學習小組成員傳閱了一圈也討論不出所以然來。
聞煜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傅予寒要借筆記的事。
“還我吧。”他伸出手,“我給你們做點好事。”
方佳遠:“?”
“等我寫個新的版本你們再拿去看。”聞煜說,“我會盡量讓人類能看懂的。”
第44章
方佳遠:“……”
有那麼一秒鐘, 他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播放器,讓自己的臉上飛過去一萬條臟話彈幕給這個裝逼犯看看。
但是不行, 復習期間, 這位就是閃閃發光的大佛。
他恭恭敬敬地把筆記遞回去:“麻煩您了。”
是有點麻煩,聞煜心道。
他的筆記之所以簡潔, 是因為很多能根據自己邏輯推導出來的內容都在他腦子里,要把這些東西全部重新排列到筆記中,就得按照最大眾化的思路寫一遍。
有些部分的內容順序都要重新編排, 還不能有缺漏, 跟重新記一本也差不多了。
聞煜想,他可真是沒事找事。
想歸想,但他還是提起了筆。
晚自習本來是做作業兼查漏補缺的時間, 但聞煜幾乎把一晚上都花到了這里。
下課之后,他整理書包準備回去, 一看手機發現有新消息。
四哥:有空回個電話。
聞煜眉一挑, 走出教室后把電話撥了回去。
手機在學校里是違禁品,不過夜色很好地遮蔽了他明目張膽的行為,聞煜一邊打, 一邊逆著放學的人群走到無人路過的走廊上。
“喂,四哥。”雖然遠處吵鬧,但無人的地方還算安靜, 聞煜壓著聲音問,“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啦?”電話那頭“叮”的一聲,老四可能是給自己點了支煙, “出來喝酒。”
“……”
聞煜還以為是傅予寒有什麼事。
他垂下眼,興致缺缺:“沒事我掛了。”
“誒——別啊,”老四忙喊他,“你最近怎麼回事?約你幾次都推,戒酒啊?戒酒也不行,今天是老五失戀了,約兄弟們陪,你不來說不過去的啊。”
“……”聞煜嘆口氣,“在哪兒?”他停頓片刻,補充道,“我作業沒寫完。”
這回輪到老四啞口無言了:“你小子什麼時候還能擔心作業寫不完了?”
“我高三了四哥。”聞煜的理由無懈可擊。
“算了算了,寫作業就寫作業吧,反正是老大的地方,就咱們幾個人。”老四說,“上次那兒,你知道的!”
上次——
思緒被瞬間拉回到很多天以前,那天聞煜喝多了從老大開的酒吧出來,在街邊撿到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分明傅予寒身形是偏單薄的,但肩膀的寬度足以讓校服看起來被撐滿。
說來也怪,從前只是覺得傅予寒這人逗起來有意思,但當楊帆宣布脫團,而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句“那傅予寒怎麼辦”之后,“內部消化”的念頭就像一顆種子落入土壤,迎風見長。
聞煜這會兒還能想起來當日吸引著他走過去打招呼的那一截脊骨的輪廓。
他下意識地舔了下唇,輕聲道:“……知道了,我就來。”
“就”來真的是就來,他連衣服都沒換,掛斷電話出校門打了個車就到了酒吧門口。
老大名叫陳非凡,人和名字一樣不普通,年輕的時候曾是附近這一片的“夜店小王子”,年紀大了覺得不能一事無成,干脆選自己熟悉的領域干了起來,也開了家酒吧。
他會玩,也知道酒吧該往一個什麼樣的方向經營,酒吧搞得有聲有色,據說還在其他城市也開了分店。
但年紀大了人就漸漸不愛鬧騰了,前不久,他在他的酒吧附近新開了家喝酒聽歌聊天為主題的清吧,時不時就關門跟自己的一幫朋友們包場。
今晚要真是正經去酒吧蹦,聞煜說什麼也得推了,聽說是這里,這才勉為其難赴了約。他到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都已經到場,一張長木桌上威士忌杯擺了二三十個,一半是空的。
“小七——”
聞煜剛進去,就看見一個人影向他飛撲而來。他動作敏捷地向左閃避:“莊重點。”
撲過來的這位是據說失戀的老五,一個不停重復著“墜入愛河”和“失戀”的基佬,人瘦得像個紙片,飛撲的動作也像是飄過來的。他哭著控訴聞煜,試圖沖上去捶他:“你不愛我了!”
“我沒愛過。”聞煜嫌棄地把他推遠,往桌邊走,“他這回又被誰甩了?”
“上個月跟你搭訕過的那個。”老四說,“那天被你拒絕了轉頭就去撩老五——我看人家就是想約,誰知道老五還玩真情實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