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碼歸一碼。”傅予寒說完喉頭一陣癢,偏頭咳嗽了幾聲。
咳嗽聲似乎短暫地將聞煜的理智拉了回來,他目光一閃,強自收起腦海中亂糟糟的思緒,退回傅予寒的椅子邊坐下,把自己的書包打開。
“我把今天發的卷子帶來了……不過我看你沒什麼精神頭做。”聞煜說,“老班今天說,期中考之后要給成績不理想的同學單獨開一個集中補習班……”
他把班主任的通知轉達了一遍。
傅予寒聽完抽了下嘴角,偏頭低罵了一句:“靠。”
“這麼抗拒?”聞煜問。他還以為最近傅予寒有在用功會很歡迎這種補習。
“不是,是我很想參加。”傅予寒皺了下眉,“但我本來打算之后的晚自習都請假去上美術課的……”
今年的美術聯考在12月初,前兩天那個師大的美術老師已經提醒過他報名了。
很多的應考的內容他沒怎麼練過,保險起見,他打算增加去上美術課的次數,但如果學校要組織補習的話,時間上就有沖突了。
傅予寒垂眸思考著。
生病的人其實不能想事情,一想就頭昏腦脹的。他琢磨了一會兒實在沒思路,瞇眼道:“算了……咳咳,等我病好了再想吧。”
能撐著說這麼多話已經算他精神好了。
“其實……”這時,聞煜突然說,“你需要補習的話也可以找我的。”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
“只要你求我就行。”他說。
傅予寒笑笑:“沒睡醒就回去再睡一覺吧。”
“……怎麼這麼倔,”手機響了,聞煜拿著手機站起來,邊接電話邊說,“方佳遠他們還知道要邀請我參加學習小組。”
傅予寒一愣。
他們那個學習小組傅予寒是知道的,就是十幾個人晚自習或者周末休息私底下約地方一起做作業,平時也湊在一起討論題目的那麼一個組織,更近似于小團體。
傅予寒當然能算小團體的一員,但他人在小團體食物鏈頂端,不會主動參與任何活動。
之前因為孫文瑞吃醋,那群人其實沒跟聞煜怎麼來往過,現在會邀請他也就是說……
孫文瑞想通了?
傅予寒覺得這事回頭得問一聲。
電話是外賣員打來的,聞煜攥著手機出門去拿。他在別人家離點外賣,卻絲毫沒有局促感,隔著半掩的房門,傅予寒好像還聽見他又跟何燕說了什麼。
聞煜過了好一會兒才提著兩個大袋子回來。
“書架邊上有個小桌。”傅予寒抬了抬下巴,“你跟我媽說什麼了?”
“都是客套話,你確定要聽?”聞煜一邊說,一邊把東西擱在書桌上,把那個收起來的床上小桌拿出來撐開,桌腿放到傅予寒腰部兩側。
“算了。”傅予寒吸著鼻子,“你點了什麼?”
“青菜。”聞煜把打包碗拿出來,“病號還想吃什麼?”
傅予寒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但看見那個打包碗的時候表情微變。
“紅泥小廚……?”
“嗯,剛搬來沒多久的時候,這家店我去吃過一次,還不錯。”聞煜看了他一眼,“怎麼?”
傅予寒搖搖頭,抿著唇想從床上坐起來。
他動作很慢,看起來非常艱難。聞煜碗擺到一半,實在看不過眼,放下手頭的東西過去架著他兩條胳膊把人往上一提——
傅予寒差點吐出來。
他頭偏到另一邊,用手背捂著嘴,眼眶生理性地紅了一圈。
聞煜一愣:“……我動作太大了?”
傅予寒搖搖頭。
他緩了一下,把差點涌出來的眼淚眨掉,面色恢復自如,才輕聲說:“沒有,還好,可能又燒起來了。我藥在左邊那個抽屜里。”又頓了頓,“楊帆也很喜歡吃這家店,每次跑到這邊來總要去的。”
楊帆家住一中附近,跟他們這兒隔了半座城。
來一趟不麻煩,但畢竟遠,平時不太來,于是過來十次總有八次要到紅泥小廚吃飯。
一瞬間有很多回憶涌上來,傅予寒也說不好心里是個什麼感覺。
聞煜幫他拿了藥,用剛剛傅予寒沒喝完的半杯水喂他吃下去,低聲說:“那你別吃了,我再換一家店。”
“算了吧,麻不麻煩。”傅予寒把水都喝了,“我餓了。”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介意,他主動拆開了餐盒。
雖說病號胃口不好吃不多,但聞煜看得出來,傅予寒很努力在吃。
所以說——
跟他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呢,為什麼非要折磨自己?
聞煜真的不明白。
原本,聞煜還抱著領傅予寒一起回去上晚自習的念頭,只可惜見了面才發現他病得有點重。
年輕男生淋一場雨本來不會病成這樣的。
聞煜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他總覺得傅予寒這場病跟他失戀也有很大關系。
想逗他的念頭在看到傅予寒格外蒼白的臉色時全然打消。
吃完飯,聞煜留下了屬于傅予寒的那份作業,準備告辭回學校。
“誒,等一下。”傅予寒喊他,“勞你再幫我個忙。”
“什麼?”
“幫我問葛然要一下筆記,我復印了還她。”傅予寒說,“不然我落下太多了。”
他最近自行查漏補缺本來就很辛苦,要不是真的病到起不來,他甚至不太想請假。
一來落下進度,二來待在家里真的很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