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佳遠把幾個筆記本接了過去。這時旁邊一個男生湊了過來:“煜哥在一中的時候也是年級第一?”
“嗯。”聞煜垂下眸。比起考試的話題,他更關心這張地圖。
聞煜的筆記很簡單,有時候一句話能寫成只有他自己看得明白的兩個字。但學霸的筆記是帶著光輝的,雖說方佳遠真沒看懂,他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閱了全班,供眾人一起研究。
聞煜沒管這些,他用不著筆記本,那幾本簿子一下午流浪在外沒回來也無所謂。
他今天滿心滿眼都是放學,下午第四節課下課鈴一打,他提起書包就走人了。
走過熟悉的街道,越過他自己住的小區,再走上一條從未走過的路。大概二十多分鐘之后,聞煜反復對照過楊帆的狗爬圖片,覺得自己沒找錯地方。
他這才摸出手機撥了過去——
第一個通了,但是沒人接。
第二個通了,也沒人接。
第三個……
第四個……
……
打到第十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終于傳來“咔噠”一聲,緊接著是一個甕聲甕氣的男聲:“喂?”
“在睡覺?”聞煜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聞煜?嗯……剛在做夢……”傅予寒好像是打了呵欠,“怎麼了?”
半夢半醒間,傅予寒的態度更親切,不像清醒的時候會開始和他保持距離,倒是更可愛一點。
聞煜惡毒地想,好像還不如一直發燒來得好。
“我來看你。”他舔了下嘴唇,抬眼看了看二樓的某扇窗戶。
如果楊帆的描述和他的理解能力都沒出問題的話,那扇窗戶后面應該傅予寒的房間。
“看我?”傅予寒一愣。
“嗯。”聞煜說,“我應該在……你家樓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接著,那扇窗戶后面有什麼東西動了動,聞煜看見一個人貼到了窗玻璃上。
“我,操。”傅予寒一字一頓地,低低地罵了一句,“你怎麼找到這里來的……偷窺狂嗎?”
“找楊帆要的地址。”聞煜遠遠地看著他笑,“我在你眼里就是個變態嗎?”
傅予寒頓了頓:“那倒也不是……”
他覺得自己可能說得有點過分了,沒想到聞煜居然用一種很開心的語氣說:“那太好了,我會考慮滿足你的想象的。”
傅予寒:“……”
“大好人,大英雄。”他感覺頭疼,吸了下鼻子,“我想象中的你特別光明磊落、遵紀守法,你千萬別搞什麼幺蛾子。”
聞煜捏緊了手機。
“那,”他隔空看著他,“我能上來麼?”
-
“你來干什麼?”傅予寒靠在門邊的墻上,特別無奈。
睡了一覺身體沒有特別輕松,反而因為吃了藥的關系,病整個發出來了似的。從房間床上到門口這短短幾步路,傅予寒爬了二十分鐘,渾身都是冷汗。
“來看你啊。”聞煜扯著書包帶,上下打量著他,“怎麼感覺你病更重了?”
“正常,徹底發一發明天就好了。”傅予寒整個人都貼在墻上,“你要不來我好得還能更快一點。”
聞煜懶得搭理他,往屋里看了看。
傅予寒的家很普通,三室一廳的格局,有點冷清。他掃視一眼,輕聲問:“家里沒人?”
“小鹿可能在吧,”傅予寒吸了吸鼻子,“我媽好像中途回來過,后來她跟我說去哪兒……我太困了沒聽清。”
聞煜看了看他:“我先扶你回房間。”
傅予寒沒推辭,他爬過來用了二十多分鐘,實在沒力氣再爬回去一遍,雖然不太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和聞煜發生什麼近距離接觸,但病成這樣實在不適合逞強。
長手長腳的人八爪魚似的掛在聞煜背上,聞煜沒說什麼,很輕松地就把人架著帶回了屋里。
“想吐麼?”
傅予寒搖搖頭:“想喝水。”
“在哪里?”
“廚房有個黑色的茶壺,里面是涼水。”傅予寒靠在床頭,“旁邊應該有干凈的玻璃杯,你找找。”
“行。”
聞煜把書包放下,轉身去了廚房。
沒過多久他就倒了杯水回來,但傅予寒定睛一看,無奈地說:“我記得我家杯子挺多的,你為什麼偏偏拿了我妹妹用的這個。”
“這有什麼區別?”聞煜愣是沒看出來。
不就是個透明玻璃杯?
“這個杯子上面有櫻花。”傅予寒瞇著眼,輕聲說,“凸起的花紋,你看不出來麼?”
聞煜對著光看了一下,勉勉強強才辨認出上面好像確實有幾片花朵形狀的浮雕。
“勞駕幫我換個杯子……用小鹿的杯子她會哭的。”傅予寒看著他,“謝謝。”
“……”
聞煜沒伺候過人,剛開頭就遇見了麻煩。
他深吸口氣,看在傅予寒難得一臉脆弱的份上,轉身去了廚房。
這回他特地找了個非常樸實無華的玻璃杯倒水,傅予寒終于沒再發表什麼意見。聞煜扶著他看著他一口一口把水喝下去,漆黑而纖長的睫毛微微向下,小扇子一般垂蓋著,喝水時脖頸處喉結滾動,因為喝得急,他嘴角有一點滲出的水花。
倒是還算賞心悅目。
聞煜想了想,覺得這點眼福足夠支付來回折騰玻璃杯的利息了。
他等傅予寒喝完,用食指指節輕輕擦過對方唇角,當著傅予寒的面把指節放進嘴里,卷走那滴水珠。
傅予寒:“?”
聞煜沖他笑笑:“我沒照顧過人,第一次總要收點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