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給傅予寒把蓋子打開,放好一次性塑料小勺子,又匆匆上了樓。接著傅予寒在十幾分鐘后重新看到她下樓交錢,順路把傅予寒喝了一半實在喝不下的粥碗帶去扔掉。
如果不是她每次到傅予寒這里都要劈頭蓋臉地罵他一頓,這種照顧實在可以算是貼心。
最關鍵的是,傅予寒自己生了病,何燕就沒讓他去照顧秦曉璐,還讓他掛完早點回家。
他難得體驗了一次被照顧的感覺——只要忽略何燕的責罵。
“能走嗎?要不要媽送你啊?”何燕看著他,語氣仍然不太好。
“沒事。”傅予寒悶聲說,“門口不是有車到家麼。”
“曉璐再一個小時就檢查好了,媽很快就回去。”
“你好好照顧她吧。”傅予寒說著往門口走,“我走了。”
聞煜發過來的消息,傅予寒直到走出醫院大門才看到。他問他在哪家醫院。
傅予寒:問這做什麼?
聞煜回得很快。
聞煜:過來看你。
傅予寒:上你的課吧,優等生。我回家了。
聞煜:沒去醫院?
傅予寒:剛出來,掛了水。
傅予寒:我要回家睡覺了,等我病好了再見。
傅予寒回完把手機收起來。
那天他回家沒敢想楊帆,又睡不著覺,于是琢磨起了聞煜。一開始,傅予寒并沒有多少思路,但那會兒他突然想起聞煜曾經說過一句話。
“只要給他們想要的,他們就不會再來了解你真正的想法”。
具體的傅予寒也記不清,大概是這麼個意思。
可能是他想得多。
這句話,連同聞煜表現出來的樣子,能讓他串起來很多事。
特別作的小孩一般都是為了博關注,傅予寒覺得聞煜無非是缺愛。
不是說戀人之間的愛,而是廣義上的“缺愛”。他那句話的潛臺詞,大概是“從小到大被賦予了太多的期許,以至于從來沒有被詢問過真正的想法”這麼個意思。
——那不是挺容易解決的麼?
傅予寒想,正好他最近需要做點事情分擔下失戀的注意力,那就順便幫幫聞煜好了。
想到這里,傅予寒持續低落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他上了公交車,回家吃了點藥,倒頭便睡。
-
每隔一小時,聞煜就往那個對話框上打一行字,但對面一直沒有回應。
他不確定傅予寒究竟是真睡著了還是純粹不想理他。
早已習慣了的課堂成了桎梏,聞煜頭一次覺得念書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他終于還是給楊帆發了消息過去。
聞煜:哥,勞駕問你個事。
楊帆:臥槽,時刻準備著著當我爸爸的人居然主動喊哥?我要截圖保存!
楊帆:什麼事啊這麼興師動眾的?
聞煜:你知道傅予寒家地址麼?
楊帆:……
楊帆:……知道是知道……但是你就想問這個……?
聞煜:嗯。
楊帆:問他自己不行麼?
聞煜:他發燒了,我打算去看看他。
楊帆:啊?怎麼燒的?是不是因為前天淋雨了啊?
聞煜:可能是吧……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地址再閑聊?
楊帆:嘖,不容易。我天天盼著你倆和好,沒想到和好來得猝不及防。
楊帆:地址我說不上來,就知道怎麼走,畫個圖給你吧,等等。
聞煜等了十幾分鐘,也可能是半個世紀那麼長,終于等到楊帆發過來一張圖片。
奇丑無比,跟傅予寒的畫技比差了二十幾個他。
但聞煜辨認了兩分鐘,發現楊帆其實畫得挺清楚的。xx路公交車坐到xx站下車直走,在第二個路口左拐,看見小區大門走進去……這些基本都畫出來了,聞煜按圖索驥就能找到。
聞煜:謝了。
楊帆:別客氣,不過我提醒你一下,小寒的房間是進門之后左手邊第一個,其他的房間你千萬別進去。吵到小鹿休息他媽會發瘋的。
聞煜:小鹿?誰?大名?
楊帆:他妹妹,大名秦曉璐。
聞煜:注意事項真多。
聞煜:知道了。
楊帆:嗯,如果小寒沒事的話回頭你也告訴我一聲,馬上期中考了我可能擠不出時間去看他啊——
聞煜:嗯。
聞煜把那張圖自己又照著臨摹畫了一遍,在腦海中記下地址。
期中考的期限逼近,班上的學習氛圍驟然濃厚。之前聞煜還說過三中校風挺“野”的,這個下午突然看出了一點書呆子一中的潛質。
比起其他學校的人,三中人自然更關心會不會被一中的比下去,班上正好有個從一中轉學過來的大活人,聞煜畫圖的時候有不少人都來跟他打聽一中的水平。
“誒聞煜,一中總體實力有我們強麼?”
“不知道。”
“……為什麼你會不知道啊?”
聞煜掀起眼皮:“因為都沒我成績好——你們怕什麼,以我為參照物不就好了?”
“操,這句話說得真的逼。”坐在他前面的方佳遠轉過來,沖他雙手抱拳,“咱們六班就仰仗大佬帶飛了。”
“我能做什麼……”
“筆記借來看看?”
聞煜突然看了他一眼:“怎麼突然想起來借筆記了。”
“嗨,這不是……”方佳遠往孫文瑞那邊看了一眼,沖聞煜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行不行嘛?”
“我倒是不介意。”聞煜說著,從桌上翻出幾個薄薄的簿子,“我覺得你不一定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