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說完了,都散了吧。”
周文康揮了揮手,教室里一下哄鬧起來,準備著上廁所去小賣部的學生們作鳥獸散,聞煜重新站了起來。
這種補習班跟他從來沒關系,原本應該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但他不由得想起傅予寒。
上回月考,傅予寒是六班倒數第一,不過在年級里只屬于后半段,還不至于低落到塵埃里。
畢竟這是六班。
只不過,如果集中補習名額是每個班都有的話,傅予寒絕對逃不過。
“聞煜!”葛然突然走了過來。
聞煜向外走的腳步一頓:“嗯?”
“問你啊,”她沖他笑,“傅予寒要緊嗎,病得重不重?”
“還好,就是著涼了。”聞煜看了她一眼,輕笑,“班長這麼關心他?”
葛然目光閃爍,輕聲說:“我就是問問——他還在醫務室嗎?”
聞煜哪兒知道,他正準備去醫務室看。
但他想了想,話鋒便是一轉:“回去了……他媽過來接他。”
“這樣啊……那你去哪兒啊?”
“我去廁所。”
聞煜大踏步離開了教室。
不過他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來到醫務室的時候里面已經沒了人。一問醫生,原來五分鐘前剛走。
如果周文康不留堂說那些或者葛然沒攔住他問問題亦或者下課鈴能提前打一點……
聞煜垂下眸,看著走廊上的大理石地面。
半晌,他輕嘆了口氣。
他是真的有病,不是假的。
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趁傅予寒生病了多嘲笑他兩次,或者干脆別理他。誠然傅予寒這個人挺有意思的,但作為“玩具”,他真的不是太及格。
傅予寒太敏銳了,一眼就能看穿他,經常害他做出點不像自己的事情。
其中有很多事都不太符合他爸一直以來對他的要求。
但是……
聞煜想了想,攥緊了手掌。
“我還是想見他。”聞煜想,“他看起來很難受。”
傅予寒淋雨的樣子,喝多的樣子,發燒的樣子……聞煜都記得。
想見他,至少在他病好起來之前。
人生頭一次,聞煜在上課時間段思考起了蹺課的可能性以及具體的實施方法。
但聞煜并沒有實施成功,即便他已經從突然來邀請他參加“學渣自救之說好做彼此的翅膀互幫互助學習小組”的幾個人那里打聽到了傅予寒三天兩頭逃出學校的固定路線,但他并不知道傅予寒去了哪家醫院。
發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
傅予寒沒心思看手機。他萬萬沒想到,來醫院掛個水能碰到他媽。
掛水的地方兩頭通,幾乎全醫院來掛號繳費的患者都會路過此處,特別是秋天氣溫變化大,近日像傅予寒這樣發燒感冒的病患只多不少,急診室人滿為患。
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看見拿著繳費單子匆匆路過的何燕。
喊是不可能喊的,傅予寒努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可惜高大挺拔年輕英俊的男孩子到哪兒都是視線的焦點,他皮膚又白,穿著白色校服在日光燈底下像團發光體。
何燕還是看到了他。
“小寒?”她瞪圓了眼睛,走過來,“你怎麼在這兒?……怎麼了這是?”
傅予寒吸了下鼻子:“發燒了。”
“怎麼搞的。”何燕皺起眉,“你周六沒回家又去哪里了?讓你給我打電話你就是不聽!”
“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傅予寒吸了下鼻子,“楊帆過生日,通宵唱歌去了。
”
“您多尊貴呢,不回家還要我追著你問?你馬上十八歲了,是大人了,又不是八歲!”何燕語氣挺沖的,“看看,周末兩天降溫,你又不穿秋褲,還通宵熬夜不睡覺,那不是活該感冒發燒?真當自己年紀輕,身體鐵打的啊?”
何燕語速快,聲音又尖又響,劈頭蓋臉把傅予寒一陣數落,搞得周圍好幾個吊水吊得無聊的人都看了過來。
傅予寒簡直頭疼。
他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和她爭,吊瓶還有一半沒掛完,他人走不了,只能強迫自己耐著性子把話題繞到別的地方上去:“你怎麼在這里啊,小鹿又不好了嗎?”
“曉璐那麼喜歡你,你個做哥哥的也不能多關心關心她。曉璐本來就有繼發性哮喘,秋冬季節向來難過,我帶她來復查。”何燕點著他額頭,“醫生那邊還在等,我去付錢,一會兒再來收拾你。”
傅予寒:“……”
她的“一會兒”等于很久,因為付完錢要回樓上交單子然后帶秦曉璐做檢查,傅予寒只希望自己能在她回來前掛完水走人。
平時聽她數落就算了,發燒的時候本來就夠吵了,再聽她罵人傅予寒感覺頭痛。
然而令傅予寒沒想到的是,何燕回來得還挺快,回來的時候帶了堆東西過來:“早飯吃了沒?”
傅予寒搖頭。早上起床的時候他就隱約想吐,什麼都沒吃,現在想來可能那時候就已經燒起來了,只是他自己沒發現,還覺得今天早上的氣溫降得太多,以至于他穿了外套還是覺得冷。
何燕把手上的東西分出其中一袋放在他旁邊的扶手小桌板上。
傅予寒仔細一看,是碗粥。
“……”
說實話他一口都不想吃。
“喝了,”何燕說,“不想吃也得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