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啊,要跟去看看嗎?”
“你敢嗎?聞煜就算了,傅哥萬一氣頭上你敢惹?”
“可是剛才是傅哥被拖出去了啊……”
“別急別急,”孫文瑞拉著方佳遠起來,“我倆跟去看看。”
傅予寒被拖到樓梯間才回過神:“我發燒了嗎?”
“……發沒發燒你自己不知道?”聞煜挺無語的,“就知道我摸你手了……腦子里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他說話沒什麼好氣,但回頭一看,傅予寒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樣子,又下意識地走慢了一點,半拉半扶住他往樓下走。
“腦子里裝的都是楊帆。”傅予寒吸吸鼻子,“我昨天在家的時候怕淋了雨感冒已經吃過藥了,沒想到還能燒起來。”
“沒想到會發燒倒是能想到楊帆呢你可真是厲害死了。”聞煜不陰不陽地刺了他一句。
醫務室在另一幢樓里,得從一樓走過去。聞煜扶著他,能隔著三層衣服感覺到傅予寒滾燙的體溫。
“我這是在給你打預防針,省得你再抽像前天一樣的風。”
聞煜:“……”
“我現在心情很差,”聞煜說,“夠煩的了,你要是再說這種屁話,我發誓一定會先把你先揍暈再打包送進醫務室。”
傅予寒輕輕哼了一聲。
雖說不知道這一聲里藏著什麼想法,但他到底沒再嗆聞煜。
聞煜扶著他到醫務室里量了體溫,38度9。
“最近天氣變化快,要記得及時增添衣服,這兩天好幾個發燒回家的。”醫生從柜子里拿出一盒退燒藥,一邊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仗著年輕,以為自己鐵打的,要風度不要溫度。看看,病了難不難受?”
“還可以。”傅予寒的聲音里已經染上了明顯的鼻音。
“嘴硬。”醫生指指他,“把藥吃了,然后給家長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接走。早點回去休息吧,后面兩天也不要來了,把身體養好再說。”
“我能吃了藥回教室睡覺麼?”
傅予寒站不起來,只能看著聞煜走到飲水機邊上接熱水。
“不可以,感冒了不要傳染同學。”
“那我自己回去……”
“那更不行,萬一路上出點事怎麼辦?”醫生說,“怎麼了,打電話給家長這麼難?就算他們再忙,孩子生病了總要來接的。”
“我不記得家長號碼了。”傅予寒睜眼說瞎話,“要不讓我在這里坐到放學我再走?”
聞煜把藥拆了,連同溫水一起塞到傅予寒手上。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默默把藥吃掉。
醫生很執著:“不行。”
傅予寒沒話說,準備沉默對抗,然而很快,他就看見聞煜當著醫生的面摸出了手機,低頭打了幾個字,把手機屏幕懟到他面前。
視線有幾分模糊,傅予寒瞇著眼睛,努力辨認著上面的字——
求我我就幫你解決
傅予寒:“……”
他抬起頭,看見聞煜居高臨下地沖他微笑。
從剛剛認識開始到現在,傅予寒都特別討厭他這種標準到像從書上印下來的微笑。他一抽嘴角,看著他,用口型回答:“我——不——”
聞煜挑了下眉,點點頭,同樣用口型說:“行。”
“這位同學,”這時醫生已經開口趕人了,她跟聞煜說,“沒事你先回去上課吧,讓他自己給家長打電話就行。”
“我們班下節課自習,”聞煜說,“我想再看他一會兒。”
“哦,這樣啊。”醫生神色一松,“你們感情還挺好哈。”
“我們是同桌。”聞煜笑了笑。
“……”
醫生不知道他們班課表,傅予寒還是知道的,下節別說不是自習,還是班主任的課。
他合理懷疑聞煜就是故意待在這里等著看他怎麼在不求他的前提下解決“給家長打電話”這個世紀難題的。
人在生病的時候精神比較脆弱,傅予寒忽然感覺到一陣委屈。
把感情當真是他的錯麼?
不答應聞煜是他的錯麼?
……如果不是,那他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沉默在醫務室里蔓延,值班醫生在電腦上忙著自己的工作,中途意識到兩個學生還坐著,又催了傅予寒兩遍,讓他早點打電話早點回家。
傅予寒瞪著聞煜,聞煜就這麼低頭看著。
他在等傅予寒扛不住主動開口。
聞煜有定時過來做飯的阿姨,還有經常負責接送他的他爸的司機,真不行還有方婉靜可以喊,隨便找個誰都能代替家長把傅予寒節奏。
只要他開口。
然而傅予寒一直沒說話,就這麼瞪著他,因為生病的關系,他臉上的酡紅幾乎要蔓延到眼角。
聞煜舔了下嘴唇,突然有點惻隱。
“我是不是逗得太過分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即逝。他正要說點什麼,冷不丁醫務室的大門又被人從外面打開。
“醫生,我來量體溫——”
來人邊喊邊推開門,門內傅予寒和聞煜同時回頭,三個人六只眼睛彼此對視,那個人張大了嘴巴。
“……哥?”
來的居然是周向言。
傅予寒眨了下眼睛,忽然希望自己原地昏過去。
什麼叫“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
他覺得自己最近真的倒霉透了。
“這是你哥哥?”醫生突然問,“那正好,他不肯給家長打電話,你幫他打吧。”
她說著找了支水銀體溫計把汞柱甩下去,用酒精棉消好毒遞給周向言。
周向言這人頗有喜鵲的潛質,一進來,整個醫務室都因此嘰嘰喳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