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跟他開玩笑,“建議你倆原地結婚。”
“那不行,我跟他掐了這麼些年,突然結婚我怕嚇死你。”
楊帆在電話那頭樂不可支。
“誒等等,你已經告訴他了?”聞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啊,他剛打電話過來跟我說要晚點到,我就順便說了。”楊帆問,“他上課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在哪兒啊?要不然你去接他一下?今天下雨,過來的路上堵成狗了,我不想等你們兩遍啊!”
“知道。”聞煜扣上最后一顆紐扣,走到窗邊看了眼。
窗外電閃雷鳴,雨比上午大得多了。
“那我過去看看吧,”他說,“剛好我打算出門了。”
“行。”壽星叫起來,“你快一點啊!我請客還要等你們倆這對遲到大王!”
“知道了。”聞煜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掛斷電話后嘆了口氣。
好在他提前叫了車,不然下樓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在磅礴的暴雨中攔到的士。
那個師大的美術老師家,傅予寒沒告訴過他在哪兒,但聞煜出于某種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心理,找老四要過。
老四不疑有他,直接就發了過來,聞煜一直存著。
地方不遠,平時開車五分鐘就到,今天花了十分鐘。
傍晚6:32,聞煜讓司機等一等自己,撐開傘快步走進了小區。
三分鐘后,他撞見了一個剛剛從廊下走進了漫天暴雨里的人。
這個人自己淋雨,卻還抱著他的包,低頭躬身,企圖護住背包不受暴雨侵襲。聞煜皺了下眉,快步跟上去,扯著對方的胳膊把他往最近的單元樓里拽。
“干什……聞煜?”
“是我。”聞煜收了傘,手插進口袋,上下打量著渾身濕透的人,“你這是準備干嘛?失戀了想不開?”
“……”傅予寒輕勾唇角,“你也知道了啊。
”
“追到女神急匆匆地想要昭告天下,心情可以理解。”聞煜說著摸出一包紙巾遞過去,“我以為你早有預料呢——擦擦。”
“是有預料,我不是很意外。”傅予寒接過紙巾,沒往身上招呼,先擦起了他懷里的背包,“但是……”
但是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后面的話傅予寒沒有說出來,只是敏銳如聞煜,一眼就能從他的眼角眉梢里讀出這句未竟的話。
他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要不你今天別去了。”
傅予寒一愣:“那怎麼能行?”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在楊帆面前裝得下去麼。”聞煜輕嘲道,“到時候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結果你在他的生日宴兼女友介紹會上哭喪著臉,朋友還做不做了?”
傅予寒:“……”
他低頭擦著包上的水珠。
背包表面已經全濕了,里面倒是還好,雖然有點潮,但那份包裝好的禮物還是干的。
傅予寒不想它遭殃,找了張干燥的紙巾墊著,把禮物盒放到了單元樓的臺階上。
“還是得去,不去更有問題。”傅予寒垂著眸想了半天,輕聲說,“等我調整一會兒……我雖然比不上你會裝腔作勢,但還是可以……可以調整好的。”
聞煜沒出聲。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才說:“你這樣衣服濕著去麼。”
“現在也沒地方去換衣服了。”傅予寒低著頭,“我不想遲到太久啊。”
“覺得值得麼?”
“這有什麼值不值得的。”傅予寒自嘲似的笑了下,“我早習慣了——你難道不是麼?”
聞煜心道我還真不是。
“那一起走吧,我叫了車,在外面等著。”他說,“那家酒店旁邊有個商場,去買一身衣服換上。
”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那邊的衣服很貴。”
“算我送你的。”聞煜瞥了他一眼,“失戀禮物。”
“……”
如果傅予寒能有點精神,他現在肯定要罵一句神經病。
同是天涯失戀人,相煎何太急。
互相傷害真的會讓你快樂嗎?傅予寒不知道聞煜是不是,反正他不是。
只可惜他現在半句話都不想說,語言突然變成了一件需要用盡力氣才能做到的事情,而傅予寒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力氣全無。
他用紙巾和背包重新裹好那份生日禮物帶上,沉默地跟在聞煜身后,來到小區門口上了車。
路上確實堵,兩人在狹小的車后座空間內相對沉默。
聞煜始終看著窗外。
中途傅予寒偏頭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不難過麼?”
“沒你那麼難過。”聞煜沒看他。
傅予寒心道那肯定是,聞煜跟楊帆才認識兩年多,感情肯定沒他和楊帆深厚。
說來可笑,從前他一直想證明這一點,然而直到失戀了才得以證明。
今天的路況也像傅予寒的心情那樣糟糕。
車子走走停停,磨蹭了四十分鐘才到了商場樓下。聞煜撐開傘,提著整個人蔫了吧唧的傅予寒直上四樓男裝專柜,找了個運動品牌,閉眼挑了一套運動裝。
聞煜結完帳,把一套運動裝加打底長袖T扔到傅予寒懷里,下巴一抬,指著廁所的方向:“那邊。”
傅予寒抱著那套衣服:“我突然不想去了。”
“可以,”聞煜說,“那我們回去。”
“……”
“算了,”傅予寒轉身,“還是換衣服吧。”
“想好了?”聞煜跟在他身后。
“又不是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傅予寒嘆口氣,“早就知道自己會死得很慘,差這一晚上麼……忍忍就過去了。
”
聞煜歪了下頭,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