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不過我得先跟你打個預防針。”聞煜突然放下手機,“雍家挺厲害的,他要是被拘留,家里肯定得想辦法撈他。回家怎麼收拾是他家里的事,但我估計他在拘留所里關不了多久。”
“能讓他吃到教訓不錯了,未遂的案件放哪兒都罰不重,我明白。不過,聞煜——”
傅予寒有些猶豫。
“嗯?”
“這事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傅予寒抬眼,“我剛剛在想,你跟家里關系也不算太好?但是雍容的事……”他皺了皺眉,“你別……”
將心比心地想,如果有朝一日遇上什麼事,讓他不得不去懇求何燕幫忙,那他一定會嘔死。
他不希望這樣,自然也不希望聞煜為了他朝家里開什麼口,那樣一來欠的人情未免太大——雖說其實他并不清楚聞煜跟家里的關系究竟如何。
話又說回來,即便真的勉強了自己,以聞煜的性格,他也未必會說出口,就像運動會當天跑完接力賽,他到最后都沒抱怨過自己腳疼一樣。
傅予寒想說,“你別為我犧牲”。
但這句話放在他們兩個之間實在是太肉麻了,他說不出口。
“我別什麼?”聞煜唇角一勾,似乎來了興致,“說啊。”
“……你別做自己不樂意的事情。”最后傅予寒只能含糊不清地說。
“樂意,我樂意得很。”聞煜挑挑眉,繼續低頭發消息,“你還不明白嗎,雍容一開始可能只是對你感興趣,我猜他是在我打了電話以后才改變主意下藥的——他想踩我一腳,難道要我什麼都不做?”
傅予寒愣了愣,這一層他還真沒想到。
不過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否則他實在不覺得自己的魅力有大到別人非要下藥不可的地步。
“你倆有仇?”傅予寒問。
“算不上,但是相互看不順眼是真的。”聞煜頓了頓,“他爸和我爸認識,小時候不可避免地認識,也總有人會拿出來對比。”
傅予寒“哦”了一聲:“那他看你不順眼挺正常的。”
“……”聞煜被他氣笑了,抬起頭,“你找事是吧。”
“實話而已,誰會喜歡自己的反義詞啊?”
“也是。”聞煜點點頭,“我自己說這話有點厚顏無恥,不過我確實屬于‘別人家的孩子’。”
至于雍容,那是個在收心自己開店以前,在本市玩到無法無天的人。
“說起來有個搞笑的事情。”聞煜勾起唇角,打著字說,“有一年他爺爺過生日,我爸帶我媽出席,雍容沒見過我媽,還在酒席上調戲她。”
傅予寒:“……”
“那天簡直雞飛狗跳,他爺爺氣得說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折他的腿。”聞煜快笑死了。
“你哪個媽?”傅予寒問。
聞煜嘴角的笑意倏地一收。
他盯著手機,像在發呆又像在思考,好半天才抬起眼,平靜地朝傅予寒看了一眼。
“當然是后媽。”他輕聲說,“雍容要是敢調戲我媽,不需要他爺爺動手。”
那年聞煜十三歲,做點什麼都不需要負責的。
危險的眸光在聞煜眼底一閃即逝,他很快調整了表情:“但這不是重點,我就是想說他真的很不像話。前兩年他開始自己服裝生意,我爸還夸他終于想明白了。”聞煜輕蔑一笑,“但我看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屎。”
“嗯,”聞煜點點頭,“你不是,我沒說你,別誤會。”
“有誤會的是你才對。”傅予寒嘆了口氣,“我說的‘反義詞’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雖然你好像也不怎麼乖巧,但你不會做這麼沒底線的事情。
”
聞煜一愣,抬起頭。
他忽地笑了:“我活了18年,頭一次聽見有人說我不乖巧。”
“既然一開始就沒在我面前偽裝過,”傅予寒說,“就別說這種廢話了。”
“我想裝的。”聞煜垂下眸,像在回憶,“但是一見面就說我假的人不是你麼。”
說實話,那天有點意外。
聞煜一點不覺得自己笑得哪里不對,但傅予寒愣是很篤定地說“不想笑就別笑”。
不知道他從哪兒看出來的。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傅予寒站了起來,向他走過去,態度自然地用食指撥了下聞煜的左耳垂,聲音懶洋洋的,“雖然我喝酒、泡吧,打耳洞,但我知道,我是好學生?”
聞煜一把打落他的手,冷聲道:“我會記得告訴雍容不要給你工資的。”
傅予寒輕哼一聲,眼角眉梢染上了些許不甚分明的笑意。
他走向沙發:“困了,外賣來之前我想睡會兒,記得叫我。”
“進去睡吧。”聞煜說,“今天冷,別再病了。”
傅予寒腳步一頓,原地扭了個方向向臥室走去。
外賣近兩點才送到,兩人面對面吃完一頓簡單的“早餐”,聞煜收拾掉桌子,開始寫試卷。
剛開始傅予寒以為他又沒做周末作業,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人做的根本就是別的東西。
“競賽習題。”聞煜說。
他做競賽練習題也就算了,恐怖的是居然還能一邊做一邊回手機消息處理雍容的事,甚至沒有超過試卷要求的限定時間。
就仿佛他的大腦不是大腦,而是什麼四核八線程的中央處理器。
圍觀了全程的傅予寒看得有點懷疑自己。
曾經他以為自己是個好學生,現在才發現他的退步僅僅只是三分學渣變成了七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