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煜插著兜往前走,“沒幾步就到家了。”
不知不覺已經凌晨五點了,傅予寒困得分分鐘化蝶見周公,聞煜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中途怕人在路上睡過去,還回來拉他。
滾燙的手掌握住自己微涼的手腕時,傅予寒結結實實被他燙了一下。
要不是太困……
算了。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聞煜身后,穿過小區內如水般的沉靜。
花園燈的光影拉長影子。
具體是幾點鐘以什麼樣的動作進的聞煜家門,說實話傅予寒一點都想不起來。
他睜眼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幾乎沒有光線的黑暗里辨認出自己躺在床上。
沒洗澡,身上不太舒服。
房門禁閉、窗簾閉合的室內彌漫著一股久睡之后悶悶的氣味,勾著人繼續在被窩里沉溺下去,但傅予寒這會兒好歹是清醒了,他還記得今天是周一。
幾點了?
我手機呢?
他來回摸索一陣,手機沒找到,先在身邊找到了一個人。
閉上眼睛他也認得出那是聞煜,嚇得傅予寒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臥槽?!
好死不死,聞煜居然還睜開了眼睛,他一身顯而易見的起床氣,含混不清的聲線壓著怒意:“干嘛你?”
“……我為什麼在你床上?”
“不然?”聞煜皺著眉,“你身體不舒服我放你睡沙發萬一再著個涼生病了算誰的責任?”
“但我們也不用睡一起……”
“這我家,”聞煜更不耐煩了,“難道我去睡沙發?”
“……”傅予寒無話可說。
“沒事就別吵,我再睡會兒。”聞煜說著翻了個身,用后腦勺對著他。
“……哥,”傅予寒抽抽嘴角,有點尷尬,“最后一個問題,我手機呢?”
“床頭自己找。”
再說下去聞煜可能要爆/炸了,傅予寒不想招人嫌,自己摸黑去床頭柜上翻手機。
那上面還放著他昨天穿的外衣外褲,傅予寒怕衣服掉地上太吵,多花了些時間才摸到自己壓在底下的手機。
接著問題來了。
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先不提,現在是周一上午十一點半,而他還躺在床上。
“聞煜??”傅予寒不可置信地說,“你不記得今天要上學嗎?”
聞煜雙手一撐,抬起頭,長出一口氣,而后翻了個白眼。
然后,他猛地彈了起來,按著傅予寒的肩膀把他壓到了床頭的靠背上。
在極近的距離下,傅予寒得以看清聞煜那雙黑沉沉的眼睛。
“我記得,我幫你請了假。昨天處理你的事處理到天亮,麻煩你有任何問題都先留到我睡醒再說。如果你再吵我——”
傅予寒的心臟在他危險的語氣中本能地抽動了一下。
聞煜一字一頓:“我就咬死你。”
“……”
這威脅方式可真夠酷的。
傅予寒神色一松,反手把他按回床上:“我錯了,你睡吧。我能用一下浴室嗎?”
“自便。”聞煜咕噥著把自己裹進了被窩。
傅予寒搖搖頭,忍不住輕勾了下唇角。
……這點笑意很快在下床穿衣服的時候僵住了。
操,他昨天就穿了一條褲子。
所以聞煜把他放上床的時候還替他脫褲子了。
身敗名裂是什麼感覺?傅予寒好像體會到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洗完澡之后傅予寒突然失去了進去再睡會兒的勇氣,他拿著手機跑到客廳里,檢查起了未接來電和信息。
有兩條來自四哥,說讓他醒了吱一聲。
傅予寒回了個“吱”。
四哥很快把電話打了回來:“你怎麼樣了,還好嗎?”
“還行,沒什麼事。”傅予寒清了清嗓子。
洗胃以后他嗓子一直不太舒服,說話帶著啞,隔著電話就像是很憔悴似的。
四哥對此非常過意不去:“真對不住,我本來想雍容就是過來吃個飯喝個酒也沒啥,我真沒想到他會這麼下作。”
“沒事。”傅予寒問,“三毛和北林有事麼?”
“沒有。”
“那就是下藥下我杯子里了。”傅予寒仔細回憶,“但我真沒發現他是怎麼下的藥——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倒也不是。”老四嘆了口氣,“雍容玩得多,手段也多,我本來想著他這兩年收心了,再說你又是小七帶過來的人,他不至于做什麼出格的事,誰知道……唉,不過你放心,你已經拍好的片子不管他最后用不用,錢我肯定得讓他吐出來,半毛不會少你的。”
“謝謝四哥。”
“別謝了,昨天被小七罵死了。”老四在電話那頭好像是揉了把臉,“真的,不補償你一下,我可能沒法和小七做朋友了——我聽說你要學畫是不是?”
他前一天還和北林聊過志愿問題,不太意外四哥會知道。傅予寒也不想矯情,嗯了一聲。
“這樣吧,你要不嫌棄呢,平時有空可以來我的工作室。”老四說,“我這里除了三毛,包括我都是科班出身的,給你輔導下美術聯考的內容沒問題。”
傅予寒睜眼:“不會很打擾嗎?”
“不至于,我們這里好幾個人呢,輪換著輔導你一個也不耽誤事。”老四說,“不然我心里過不去這個坎,也沒臉再見小七了。”
“那……謝謝四哥。”傅予寒這回是真心道謝。
“別客氣,一會兒我把工作室地址發給你,有空你過來就是了。”說到這里,老四頓了頓,“那……小七呢?”
“他還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