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眼珠一動。
“還是不愿意說?”聞煜輕笑,“好歹我幫了你的忙,你的道謝只停留在口頭上?”
“不是,這事可以說。”傅予寒瞇起眼,“我只是在回憶。”
“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都記得住,跟徐倩怡的故事有那麼久遠嗎?”
“那是因為咱們見面的時候楊帆在。”傅予寒瞥了他一眼,有些莫名,“你自己也是挑人才記事,何苦挑我的刺?半斤八兩。”
聞煜心道我挑人也不是你這種挑法。
他撇撇嘴,沒出聲。
傅予寒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是高一下的時候,五一長假之前?那天放學我因為一件什麼事在學校留得特別晚……”
傅予寒對自己幾點回家一般沒什麼概念,對他來說都差不多。
之所以記得這個細節,是因為那天放學路上人煙稀少,而他正好跟楊帆聊到新開的麻辣燙店,于是出校門后拐進了一條他平時偶爾才會走的小路,然后就看見了徐倩怡和葛然。
他生性冷淡,雖說入學半年多,但班上的同學能叫出名字的都沒幾個,這兩個好歹認識。
一個是班花,一個是班長。
她們兩個小姑娘遇上了一點麻煩。
女孩子再大膽,獨自在外也有顧慮,但傅予寒就沒什麼顧慮,他把找麻煩的人給收拾了,送兩個姑娘離開。
“徐倩怡為了道謝,幫我抄了一星期作業,剛好我那段時間晚上要去醫院陪床,沒多少時間寫——大概就是這麼熟悉起來的吧。”傅予寒低了低頭,“后來才聽說那幾個人也是錢凱樂找來的,本來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結果被我截了胡。
”
聞煜看著他。
“嗯?”傅予寒抬眼。
“你剛剛……”聞煜輕聲問,“是不是笑了?”
傅予寒一怔,平直的嘴角微微上揚:“你不覺得好笑嗎?‘英雄救美’的主角臨時換成了一個……”
他挑了下半邊眉毛,漆黑的瞳孔被窗外的路燈染上光點。
就那麼一秒。
聞煜能聽出來,傅予寒沒說出來的話是“基佬”,但他沒get到笑點,注意力完全被那一瞬間的表情所吸引。
“……真的不好笑?”傅予寒笑意漸收。
“還行。”聞煜回過神,“我比較意外原來你的表情也沒想象中少。”
“我是笑點高,”傅予寒微怔,而后揉了揉臉,“又不是面癱。”
聞煜沒接腔。
他不確定傅予寒知不知道楊帆和褚磊他們都在背后吐槽過“傅予寒可能真的是面癱”,但他不準備告訴他。
車上了高架,燈光掠過的速度倏地變得飛快。車內安靜下來,沒過五分鐘,聞煜再側頭看去,傅予寒的頭一點一點的,快要睡著了。
這一下午傅予寒挺辛苦的,幾乎沒休息過。他幾乎粘合在一處的上下眼皮被長長的睫毛蓋住,在極淺淡的臉頰上落下濃墨重彩的陰影。
很漂亮。
聞煜靜靜地盯著。
車開到半途,傅予寒忽然驚醒,“我……”
聞煜倏地收回視線。
“我睡著了?”
聞煜重新把目光轉過去:“你睡沒睡著你問我?”
“也是。”傅予寒揉了揉眼睛,只覺自己是睡糊涂了,“到哪兒了?”
“過環城東路了。”聞煜說,“別睡了,快到了。”
“啊?”
“帶你去吃飯。”
“……回去吃不行嗎?”傅予寒有點茫然,過了環城東路就進入了鬧市區范圍,這附近吃頓飯幾十塊錢可搞不定,根據聞煜“誰帶人吃飯就誰付錢”的理論,今晚他又要破費。
工作還是聞煜介紹的,他還費心陪了一天。傅予寒是脾氣不好,也愛跟聞煜針鋒相對,但不是不識好歹。
只不過工資還沒拿到手,他也說不出請聞煜吃飯的話,所以特別想回去。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茫然了,聞煜看了他一眼,忍俊不禁道:“我想吃烤鴨,一個人吃不完,你陪我吧?”
“……”
“你要不樂意,”聞煜說,“那我現在給楊帆打電話,讓他過來陪我吃。”
“不行。”傅予寒下意識地反駁——楊帆這人最講義氣,要是聞煜當場給他表演一個“我今天心情不好”,楊帆說什麼都會趕過來。
“那你又不肯陪我吃。”聞煜攤手。
“……陪就陪。”傅予寒不自在地接了腔。
車下了高架,停在一家中式建筑風格的小樓前,聞煜帶著傅予寒進去吃了頓“一鴨兩吃”才回家。
今天還剩下一半內衣沒拍完,傅予寒認過路了,就跟四哥說第二天自己過去。
聞煜沒說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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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予寒學聰明了,過了十點才給四哥發消息。
四哥晝伏夜出,平時不到十二點絕不起床,也就工作特別多的時候才會在十點左右醒過來。不過傅予寒過去廢棄廠房那邊也要一小時,十點出門倒是正好。
已經是九月下旬了,天氣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轉涼,到時候內衣這樣的商品他們就沒法在戶外拍攝,因此每一天都要抓緊。
好在這兩天天公作美,一直是晴天。
四哥:那你直接過來吧,對了,今天這家內衣店的店主說要過來看看拍攝進度,小七還過來嗎?
傅予寒:聞煜嗎?他今天不來。
四哥:嘖,本來還說找他一起吃個夜宵,這店主他也算認識。
傅予寒:……那我去叫他?
四哥:算了,七祖宗脾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