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那你去醫院
臥室內,湛柯有模有樣地咳了兩聲。
湛柯:你可以告訴我藥放在哪,我去找
藥放在哪?
陳硯自己也說不上來。
他扔下手機,起身到各個柜子里翻找。
平時經常亂扔東西的幾個抽屜,一個一個看——
找到了。
還是裝在那個袋子里。
陳硯提著,往臥室走。
走到一半又回頭去廚房把早上燒了的熱水倒了一杯出來,現在已經半溫不涼的了。
他手剛碰上杯子,又觸電一樣地收回。
他為什麼要這麼上心?
直接丟給他,隨他怎麼吃。
應該告訴他“不知道在哪,自己去找”的。
陳硯盯著那杯水,腦子里開始過自己剛才的動作。
覺得自己每一步都不合理。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來,開始生自己的氣。
在廚房站了兩三分鐘,他抬手把水倒掉了。
聽著水流進下水管的聲音。
他轉身,準備丟給湛柯干吃。
剛邁出一步,又回頭了。
又倒了一杯。
陳硯在心里不住地生氣,走路的步子都很重,一路上水灑了不少。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到一些無名怒火一般。
臥室內。
湛柯屈起一條腿躺著,右手手背搭在額頭,拿著手機的左手放在小腹。被子蓋的很高,只露出了輕閉的雙眼,口鼻都遮住了 。
陳硯走進去,把外壁沾滿了灑出來的水的杯子放在床頭柜,又把藥隨手放在床沿。
他踢了一下床——嘶,有點疼。
湛柯也沒被震醒。
陳硯冷聲道:“你去醫院吧。”
湛柯眼睛瞬間就張開了。
他盯著天花板出神了兩秒,然后轉頭看陳硯,被子滑落了幾分。
湛柯笑了一下,“我吃藥就好了。
”
他說完,伸手把床沿的藥袋子拿過來,一抬眼,又看到了床頭柜放著一杯水。
湛柯抬頭看陳硯,心里的開心是壓不住的,從嘴角眼睛里都能透出來。
“謝謝。”
陳硯很不開心,他轉身就想走。
“別走。”湛柯輕聲說,“你在這陪我一會兒吧,好不好?”
陳硯回頭看他,嘲諷地笑了一聲,“我在這站著你病就好了?”
湛柯不知道是不是燒糊涂了,笑著說:“對,你站我面前我病就好了。”
陳硯罵了一句“神經病”,卻還是拉過一邊的小板凳,雙手環抱著坐在床邊了。
湛柯趴在床上,一邊開藥盒子一邊說:“這小凳子一直沒拿出去嗎?我還是在陽臺跟花搶來的。”
陳硯把花都放在陽臺,其中有幾盆“待遇好”,有小凳子坐。
陳硯沒吭聲。
湛柯把藥摳出來,就著水咽下去,杯壁沾著的水終于也沾在了他手上。
陳硯冷眼看著他吃完藥后手足無措的舉著手。
湛柯問:“有紙嗎?”
陳硯搖頭,“沒有。”
他都是在褲子上抹了一把擦干的。
湛柯看著掛在手上的水珠,“那我……”
湛柯掀開被子,也擦在褲子上了。
陳硯:“……”
陳硯:“你有病?外面三十八度,你偏要蓋被子?”
還把鼻子都蓋住。
湛柯再次躺好,又把被子拉的很高。
他眼睛盯著陳硯——這雙很有代表性的眼睛平時怎麼看怎麼兇,現在看上去卻覺得里面住著個靈動的孩子。
陳硯看著他,能很輕易的看出湛柯眼底的笑意。
雖然兇,但是笑的開心的時候眼睛還是會彎。
陳硯不動聲色地把目光收回。
他站起身,“我走了。”
卻不想,一步都沒邁出去,就聽到身后的人動作迅猛地掀開被子跳了出來。
耐不住頭暈,湛柯動作趔趄了一下,卻還是很穩的拉住了陳硯的胳膊。
“別走。”
陳硯回頭,盯著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看。湛柯以為是自己力氣沒收好抓疼了,趕忙收回手,有些緊張,“疼了?”
陳硯瞪他,“沒那麼嬌氣。”
說完,很快又把話題轉移回去,“你的‘一會兒’到底是多久?你藥都吃完了我還不能走了?”
像是個斥責不聽話孩子的家長。
湛柯低了低頭,聲音很低地說:“十分鐘,十分鐘好不好?”
陳硯推了他一把,“熱。”
然后不勝其煩地說:“那你去睡啊。”
陳硯踢了一下板凳,然后坐下了。
湛柯躺回去,盯著陳硯看。
看得他頭皮發麻,陳硯剛想開口罵人,不料被湛柯搶了先。
“板凳坐著不舒服,你……上來躺會兒吧?”
陳硯冷著臉,“挺舒服。”
湛柯輕輕蹙眉,“腰不疼嗎?”
陳硯橫他一眼,語氣不善:“跟你有關系?”
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可能包含的意思不僅是表面這一層,湛柯立刻閉嘴。
不過板凳的確不是人坐的,除非弓著腰,不然腰就困得酸疼。
陳硯這些年腰也的確不怎麼樣……
他選擇站一會兒。
十分鐘而已,刷刷微……
操,手機放外面忘拿了。
“躺會兒吧。”湛柯說。
陳硯低頭一瞥,發現湛柯還在緊盯著他。
湛柯一遍一遍的提議讓他躺會兒。
說實在的,如果湛柯不在,陳硯指定四平八穩的在床上躺一整天。
他也的確累了,晚上睡了堪堪幾個小時,現在估計沾床就能睡著。
“還有幾分鐘?”陳硯問。
湛柯搖頭:“不知道。”
陳硯不樂意了,“那你讓我在這陪你浪費時間?”
湛柯現在頭昏的厲害,說話聲音越來越輕,藥效慢慢上來,困意漸漸。
但陳硯站在這兒,他就清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