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怕走丟不成。
“對不起陳硯哥,我管不住他。”明知道隔著千里遠陳硯看不到,湛征說話時卻還是低下了頭。
陳硯又笑了,一句話都沒回。
電話掛斷后,陳硯深呼吸一口,轉頭問季漪,“怎麼還特意跑來接我?怕我迷路?”
季漪坐在旁邊聽他打電話就心驚膽戰,霎時間緩不過來,根本做不到像平時那樣跟他打趣。
“你現在……”
“別擔心了,我看著像有事的樣子嗎?”陳硯挑眉,語氣輕松。
季漪放心不下,她搖頭,“別這樣反問我,沒用,你能騙別人騙不了我。”
空氣突然壓抑起來,司機通過后視鏡在兩人臉上張望。
女人滿心的憂愁都掛在臉上。
男人平靜的像沒事人一樣。
剛才他們聊的東西也奇奇怪怪,司機秉持“眼見為實”,開口勸和:“年輕人小打小鬧很正常嘛,大男人怎麼能跟姑娘生氣,現在年輕人都太沉不住氣了,稍微一點點小矛盾都鬧得不行,我侄女一家子也是,動不動都要離婚,唉。”
陳硯看向車中間掛著的后視鏡,在鏡子中對上司機的眼睛,他很輕的笑了一下,“謝謝師傅,我們沒什麼矛盾。”
司機嘆氣,對他搖頭,“不行的啊小伙子,女人說沒生氣,那就是生氣了,你得趕緊哄哄。”
陳硯撓了撓頭,轉頭看了季漪一眼,“哄哄你?”
季漪回他一個白眼,表情倒是比剛才輕松多了,“滾吧你。”
兩人徑直回家,在電梯里,陳硯看著電梯門里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身影說:“我那天說帶回家的人是湛柯。”
他語氣聽著太過平淡,如果沒有真真切切聽到內容,旁人大概會覺得是在無所謂的聊閑天。
季漪臉上的那點來之不易的輕松瞬間就消失了,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陳硯,張了張嘴,又覺得不能在外面說這些事,又咽了下去。
接二連三的把話堵在嗓子眼,季漪真覺得再來這麼一次她就要被幾句話活活憋死了。
她咬緊了牙,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亦步亦趨的跟著陳硯走進家門,然后她率先伸手將房門狠狠一推——“砰!”
“陳硯,”季漪把他堵在門口,迫于身高差距她要抬起頭,但氣勢上依然能壓過陳硯一頭,她呼吸都變得有些重,她喊了陳硯的名字,后半句話卻怎麼都組織不好,季漪氣急敗壞地閉了閉眼,“你活夠了是嗎?”
“你嫌自己死的慢是嗎?”
“你覺得你還能供他折騰幾次?”
陳硯的眼睛對上她的,那眼中情緒太深,季漪看不懂。
陳硯抬手在季漪肩上輕輕捏了捏,“讓你擔心了。”他低下頭。
季漪只覺得自己不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是那陣火燒的更旺了,她一把扯開陳硯的手,咬牙對他說:“你知道讓我擔心了你還讓他接近你?你是酒沒喝夠嗎?你五年前的日子沒過夠嗎?陳硯,我他媽真后悔沒把你那個傻逼樣子錄下來,我天天放給你看,我讓你吃一次虧就長夠一輩子的記性!”
陳硯將自己被打紅的手再次放在季漪肩上,這次不止是揉揉肩了,他稍稍用力,將季漪抱住,嗓音低啞的道歉:“對不起。”
他知道自己說對不起根本沒用。
他也知道季漪是為自己感到不值。
他知道他最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自己。
他看到季漪發火,突然就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了。
除了對不起,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季漪也回抱住他,雙臂收緊,“那個時候,我真恨不得殺了他。”
陳硯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他低聲說:“我很害怕。”
季漪吸了吸鼻子,“怕什麼。”
陳硯抖得更厲害了,他手臂的力氣開始控制不住,季漪覺得身上骨頭疼,“他一低頭,我就難過;他一道歉,我就想哭;他一求我,我就心疼。”
季漪聽到陳硯的聲音染上了很濃的哭腔,這個永遠云淡風輕的男人聲線發顫地說:“我明知道下場,還是想跳這個火坑,我根本就忍不住。”
就像他明知道湛柯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他,卻還是固執地等。
一切都是下意識。
他怎麼都戒不掉。
就像賭/癮/犯了的人,明知道會賠的傾家蕩產,卻還要孤注一擲。
戒不掉的。
季漪一滴淚融進陳硯衣服里,她狠狠的在陳硯背上握拳砸了一下。
“哪有命回來。”
今天季漪難得的休息,兩人情緒發泄完了只覺得筋疲力盡,季漪躺著玩手機不愿意動彈,指望陳大廚能給她做個飯吃。
陳大廚當仁不讓的走進廚房,幾分鐘后——端出來兩桶泡面。
季漪:“我太單純了,我怎麼會相信你。”
陳硯:“不吃端走了。”
季漪把面護好,“行行行吃。”
陳硯邊吃邊想起來個問題,“你們個體經營的不是每天都得去店里看著嗎?怎麼突然有時間休息了。”
季漪咬著筷子說:“招了個新人,手藝巨他媽牛逼,我覺得我沒有自取其辱的必要。”
陳硯挑了一下眉,不留情面的戳穿,“想翹班就想翹班,干什麼繞這麼大彎子找這麼爛的借口?”
季漪:“你很煩。”
說曹操曹操到,季漪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應聲響起,季漪撈過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