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柯點頭,“是。”
湛征:“去干什麼?”
湛柯不答。
湛征:“公司有項目?”
湛柯:“找他。”
湛柯真是一句謊話都不說,理直氣壯地說實話更讓湛征氣的腦仁疼。
“你要不是我哥,我真就一拳打上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做小三的,死了都得下地獄。”
湛柯捏著文件邊角的手突然就發了力,他自嘲的笑道:“是嗎?”
他這不當一回事的態度更大程度的刺激了湛征,后者走到他面前,帶著氣惱一拳砸在他的辦公桌上。
“你早干嘛去了?”湛征臉上的輕松悠閑早就褪去,他帶著些掙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我老早就知道有他這號人,他是打架打出名的,我以前多混啊,我都怕他。后來呢?你十七歲的時候,他開始天天追著你跑,為了你拼命學習,你知道‘混混從良’需要多大的勇氣嗎?那一片混的人都在笑他,在混混眼里,學習是有錯的,學習是可笑的,他頂著那麼大的壓力也要追上你的步伐。你呢?爸媽給你施壓,你心情不好就發泄給他,你真以為人人都能像他那樣忍受你莫名其妙的冷臉嗎?別說別人,我,我們流著一樣的血,我都做不到。這也只是我看到的而已,他到底為你做了多少,你應該最清楚。”
“別說了。”
“爸媽接連出事,那段時間我知道你壓力大,但你解壓的方式是什麼?是否定他對你六年的感情,你沒有看到那段時間他的精神狀態嗎?我有沒有提醒過你,我說哥你別這樣對他,我說哥你看,他精神真的要崩潰了,我說哥咱不能這樣,陳硯哥這麼好的人,你放走了就沒有下一個了。
你是怎麼回答我的?你說不會,你說他只是暫時不能接受,時間長了就好了。”
“哥,我問你,你憑什麼覺得五年過去了,他還會在乎你。”
“別說了。”
“你又憑什麼再去打擾人家的正常生活。”
“別說了。”
“憑什麼覺得他還對你有感情。”
湛柯站起來,一手扯住湛征的衣領,死死揪住,盯著這與自己五分相似的臉。他整個身子都發顫,呼吸更是顯得困難,“我想過,所有的所有,我都想過,他和我相處過的每一段時光都歷歷在目,不用你來提醒我,我比誰都清楚我在做什麼,我比誰都清楚。”
五年前,家里出事那段時間。湛柯整個人周遭氣場都壓抑到讓人窒息,陳硯是最早察覺到的人。
他把陳硯六年來的感情貶的一文不值,那段時間陳硯半夜睡覺都在發抖,噩夢連連導致睡眠不足,原本身子就單薄,那時更是瘦的病態。
那段時間陳硯甚至不敢找他說話,怕他一開口就提分手,每天都是偷偷的打量他的神色,以此來判斷現在開口說話會不會收到回應。
他也見到過有人問陳硯“你和湛柯什麼關系”的時候,陳硯蒼白著一張臉,激動得解釋著:“別亂說!我們朋友關系,一個地方來的高中同學,所以關系就比別人好一點。就是普通朋友。”
“你今天就算把我打死我也要說。他結婚了!他結婚了!他已經結!婚!了!他終于不是你口中該去治病的同性戀了,你又糾纏什麼?!”
湛柯喘著粗氣,偏過頭去不敢看他,捏著他衣領的手也松了力。
湛征深呼吸兩口,看到湛柯仿佛失了神的模樣,又不忍心看,于是又輕輕喊了一聲,“哥。
”
湛柯雙手撐在桌子上,低著頭看著桌面,一言不發。
湛征也不敢再說什麼了,他知道湛柯只是看上去冷靜。
辦公室里的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四月底的天氣不足以溫暖這方寸之地,兩人之間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湛柯現在腦海中又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都是從前,一幕幕都是陳硯。
他大腦深處有一道聲音再重復著同一句話。
——他結婚了,他放棄我了。
湛柯聲音低啞而顫抖,蒼白無力地說:“那我能怎麼辦,也沒人能教教我。”
第22章 chapter22
湛征忍不住放輕了呼吸。
人是有血有肉的生物,他可以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問題、判斷是非,但聽到湛柯隱約帶著些哭腔的聲音發顫地問“還能怎麼辦”時,他會心疼。
湛征咽了一下口水,干澀的喉嚨有些刺痛感,他不敢去看湛柯,垂下頭說:“哥,他把六年青春賠在你身上,沒有向你索取過分毫。”
頓了頓,他說:“仁至義盡。”
兩人之間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湛柯只覺得太陽穴脹痛,腦袋里似乎有一根弦被繃的死緊,撕扯感使他頭痛欲裂。
他無力的坐了下來,雙手交疊在額頭,臉上瞬間籠罩上一層密不透風的陰影。
“也許那天沒有偶遇他,我會忍住一輩子都不去打擾。我說真的,如果我回平江那天,沒有在電梯門口遇到他,我可以忍住的。”湛柯重復了兩遍,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我五年里第一次回平江,就在酒店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門一開我就看到他了。我們是有緣分的,對嗎?”他像是在問湛征,又像是在問自己,更像是在堅定自己那虛無縹緲的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