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列了一張心愿清單,斜倚床頭說:“我給你們念念吧,這些是我一直想做的。”
梁承道:“你以后想做什麼都行。”
喬文淵:“成,你念吧。”
喬苑林覺得好幸福,念道:“我要打籃球、踢足球、跑步跳繩、滑雪騎馬。還要去攀巖、蹦極、滑翔傘、三米板跳水。娛樂的呢,要坐過山車、大擺錘和熱氣球。”
病房一陣死寂。
喬苑林難以置信,激動難耐:“我居然一口氣念下來了……哥,你會陪我的吧?”
梁承手腕子一顫,把螺旋形狀的蘋果皮削斷了,禮讓道:“爸一直遺憾不能和孩子一起運動,讓爸陪你吧。”
喬文淵聞言一凜,說:“還是你陪他吧,你們好好過過二人世界。”
梁承:“您來吧。”
從體檢到住院,喬文淵道:“你不是就愛跟我搶麼,你去,你去。”
喬苑林在親爹和老公之間反復脧巡,不高興地“切”了一聲:“你們行不行啊,我自己去。”
三月初,出院的日子終于定下來。
喬苑林連發三天朋友圈宣布這件事,用應小瓊評論的話說,比他當年刑滿釋放還興奮。
就在出院前一天,是個周六。梁承在門診值班,犧牲午休時間擺弄手機,剛完成支付,萬組長過來找他。
不出所料,萬組長說:“梁醫生,需要你處理一件投訴。”
雖然猜不到又得罪了誰,但梁承向來肆無忌憚:“我怎麼處理,這是你醫務科的工作,我只管等結果。”
萬組長道:“被投訴的是喬記者,那你管嗎?”
梁承簡直奇了怪了,當醫生這麼久,沒見過住院患者被投訴的。萬組長攤手,他處理無數宗投訴也是頭一次碰上。
馬上要出院了,喬苑林短期之內都不想再回來,他去花園最后喂一次黑天鵝,喂出感情了,丟了半筐生菜下去。
管理員嚇一跳,怕天鵝撐出毛病要擔責任,干脆投訴給了醫務科。
梁承親自簽了承諾書,把人領走,一路黑著臉回到病房。
他鎖上門,剛要開口教訓,奈何喬苑林病好了,心眼卻更多了,搶先道:“我覺得有點累。”
梁承心里罵一聲“放屁”,這空當喬苑林湊近,用扔完生菜沒洗過的手,摟他的腰,絨密的發絲蹭著他的脖子。
他忍著癢,說:“明天就要出院了,今天還鬧騰。”
“我太無聊了。”喬苑林道,“我想上班,想去跑新聞,想……”
“想什麼?”
喬苑林說:“想快點跟你回家。”
梁承啞火,多大的脾氣都要散了,況且也沒多大。他猶豫了幾秒,索性提前說出來:“本來要給你個驚喜,你老實一點,不然就取消。”
喬苑林立刻仰起臉:“什麼驚喜?”
“訂了一份禮物。”梁承說,“慶祝你身體康復,重新做人。”
喬苑林問:“是什麼?”
梁承吊他胃口:“明天回家你就知道了。”
喬苑林好奇得要死,心間的疤痕都癢了。他招數單純,踮起腳親梁承的臉頰,氣息熱乎乎地撲出口腔,微亂而濕潤。
比起警告他,梁承更像是自我提醒,低聲道:“再忍一忍。”
喬苑林說:“應該我送你一份謝禮。”
梁承抬手勾開他的衣領,覷向胸膛,松手后捻住他的下巴,討債似的,目光意味深長又赤裸無疑。
“你當然得送,我等著呢。”
第102章
梁承給喬苑林的禮物是一輛摩托車。
純黑色機體, 磨砂質感,斜停在小院子里,喬苑林從醫院回到家, 在門外驚喜得一聲尖叫。
他喜歡得要命。十六歲就稀罕的東西, 在二十五歲終于擁有。他永遠記得那份馳騁如風的痛快, 曾經依靠抱緊梁承來體會,以后他可以自己來掌握。
雖然出院了, 但是仍需靜養一段時間。喬苑林在家待著,每天把摩托車擦洗一遍,訓練小狗, 幫王芮之煮飯。然后等爸爸下班、媽媽下班、梁承下班。
他調養得長了一點肉, 離圓潤還差十萬八千里, 不過梁承評價手感還行。
等春暖花開, 喬苑林手術后的心臟也逐漸復蘇。偶爾在靜謐的午后或深夜,在海棠樹下或湖水岸邊,他感受到一陣撲通撲通的跳動, 響得那般利落。
他撩起上衣,讓梁承聽,求證道:“是不是脆瓤的了?”
一次兩次梁承哄著他, 說又鮮又脆;三五次便敷衍地點一點頭;七八次后把他掀翻在床,梁承忍無可忍地咬他心口的小痣。
他順從地提著衣服, 說:“你做手術的時候, 怎麼不順便幫我把這顆痣切了啊。”
“為什麼要切?”梁承反問,“你懂不懂男人喜歡什麼?”
喬苑林臉色變紅:“說得好像我不是男人一樣。”
梁承又問:“你臉紅什麼?”
喬苑林不回答,一骨碌逃下床,沖到狗窩旁邊,指著無辜的小白狗說:“喬治都長大兩圈了, 我早就康復了!”
摩托車的牌照辦下來,喬苑林蠢蠢欲動,夾著頭盔,學梁承一樣勾著車鑰匙,威風凜然地騎車上路。
喬文淵擔心得不停嘟囔:“自行車都沒騎過幾次。”
王芮之附和:“滑板車也沒玩過。”
兩道震耳的轟鳴聲沖出明湖花園,摩托車在前,奔馳跟在后面護駕。梁承扶著方向盤,些許恍惚,前方的背影青春爽颯,明明冬天時還羸弱得令人揪心。
躥得太猛,他敲車喇叭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