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明,他們收拾背包下山,喬苑林的腿有些抖,好幾次差點跪下給梁承拜個早年。應小瓊全程側著身,像腦血栓患者在復健治療。
到了纜車中心,鄭宴東和應小瓊先上了一輛,喬苑林上了第二輛,纜車是不停頓的,他說:“哥,你快上來。”
梁承鉆進去,不消五秒鐘便后悔了。這玩意兒比高空索橋更嚇人,會晃,感覺時快時慢,四面玻璃根本無法忽視所處的高度。
喬苑林見梁承閉上了眼,問:“你猜我爸跟賀阿姨回家了嗎?”他說著離開椅子,纜車不可避免地搖晃。
梁承皺起眉,忽然有輕柔的氣息撲來,唇角一熱,他睜開狹長的眼眸,喬苑林過來吻他,睫毛幾乎掃過他的皮膚。
他又合上眼,攤開拳頭捧住喬苑林的下頜,失重感被緩解,取而代之的觸覺險些叫他軟了骨頭。
喬苑林輕晃手腕,鈴鐺聲在山間回響,像咒語操控著人的意識,梁承說:“你在對我作法麼?”
“靈嗎?”喬苑林霸道地要求,“以后我一晃鈴鐺,你只能關注我。”
梁承的薄唇被若即若離地蹭過,威脅意味明顯,他認栽道:“知道了,喬大仙。”
纜車安全抵達山腳,踩在平地上的感覺分外踏實,回到別墅,喬大仙明明起得最晚,卻累得直接倒頭大睡。
四個人補覺到天黑,醒來時諾湖已經燈火斑斕,湖岸上的街市一眼望不到頭,是云棲鎮每晚最熱鬧的地方。
喬苑林洗完澡換了衣服,揣上喬文淵給的銀行卡,先請客搓一頓,再逛一逛給親朋好友買些禮物。
他們選了一家露天的烤肉店,旁邊是一輛甜品巴士,喬苑林指著唯一一個生日蛋糕,說:“這個吧,有沒有能炸開花的蠟燭?”
老板表示沒有,多贈了一包普通的蠟燭,梁承有點怕,問:“你又偷偷多了個生日?”
喬苑林:“……我要慶祝一下脫單。”
大學的時候室友談戀愛,全寢室會一起聚餐慶祝,四年間只有他沒當過主角,為此還被嘲笑過。
鄭宴東拱火道:“大好年華,沒別人追你嗎?”
梁承意有所指:“可能人家追他,他以為只是師兄弟之間的關懷。”
“你倆煩不煩?”應小瓊說,“買飲料去。”
烤肉店搭著一片太陽傘,有歌手駐唱,氣氛很不錯。喬苑林卻提不起勁,他覺得梁承似乎沒興趣慶祝,可能認為他幼稚。
還有雷君明那件事,梁承仍然在介意?
喬苑林堅信感情需要經營,不然會落得喬文淵和林成碧的結局。況且第一次談戀愛,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他希望避免一切讓彼此不愉快的行為。
算了,他把蛋糕拎到桌下,不拆開了。
這時鄭宴東買飲料回來,懷里抱著一瓶酒,說:“怎麼擱下了,我香檳都買好了。”
梁承落在后面,手中握著一束洋桔梗,說:“室友慶祝的時候是不是也送花了?”
喬苑林沒反應過來:“我以為你不想……”
“他怎麼可能不想。”應小瓊道,“你信麼,我估計他上一次這麼隆重的吃蛋糕,還是你在大排檔過生日那天。”
梁承有些丟面,問:“難道你不是?”
應小瓊得意地說:“老四粉絲破百萬那天,我陪他一起直播吃的三層大蛋糕。”
“倒數第二瞧不起倒數第一。”鄭宴東忍不住吐槽,“插幾根蠟燭啊,你二十八,他二十四,加起來五十多歲。”
喬苑林哼哧笑了:“瘋了吧!”
梁承用勺子抹去“生日快樂”四個字,把蠟燭擺成一個心形,喬苑林一邊嫌老土,一邊揪下花瓣撒在上面。
音樂響起,駐唱歌手輕哼一首當地的民謠。梁承安靜聽歌,依然不愛在桌上講話,哪怕這一次他也是主人公之一。
他看應小瓊和鄭宴東起哄,看旁桌的青年男女打量他們,看喬苑林鼓起腮幫吹蠟燭,在火光明滅中對上他的眼睛。
香檳涌出白色泡沫,喬苑林承諾過滴酒不沾,得到梁承的許可才敢倒了一小杯。知他酒品爛,吃完出來梁承一路牽著他不放。
諾湖邊有情侶放船燈祈福,他們也買了一盞。老板聲稱只要在燈上合寫一句話,兩個人就可以白頭偕老。
喬苑林要先寫,微醺道:“上聯——”
梁承怕他栽湖里,拽著他的羽絨服帽子,說:“別寫太復雜,我語文不好。”
“噢。”喬苑林挺乖,“寫完了,給。”
梁承拿過一看,船燈上非常體貼地只寫了四個字:多謝仙子。
思索片刻,他寫下后半句:仙氣長存。
放了燈,兩個人逛街市買禮物,越走越遠,租了一輛觀光車回去。
應小瓊和鄭宴東也已經回來了,在客廳里看球賽。喬苑林回房間泡了個熱水澡,酒氣蒸發,反而清醒得不想睡覺了。
落地窗外是一片燦爛夜景,他盤腿坐在窗前的地毯上,翻開日程本,在空白的一頁下筆。
大約半小時后,微信提示響了一聲,喬苑林打開手機,置頂的小白狗頭像發來一條:睡了嗎?
喬苑林:沒有呢。
梁承:頭暈麼,給你拿解酒藥?
喬苑林:沒事,我不暈。
梁承:在做什麼?
喬苑林反復按著圓珠筆,回道:在寫東西。
梁承知分寸地沒再打擾,喬苑林將手機放在一邊,繼續寫,屏幕即將鎖定變黑時,陡然又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