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苑林搞了烏龍,不甘心,無中生有地說:“你不該送麼,工作是我自愿幫你爭取的,不圖感謝。可你來上班,我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呢。”
梁承聽他編:“什麼壓力?”
“上次……”喬苑林說,“上次在火車站同學們都看見我抱你了,謠言在傳我跟你搞基,我清譽受損。”
梁承只覺無聊,絲毫不關心高中生的幼稚行為,手機不停地響,他說:“是你把我微信號泄露了吧?”
喬苑林試圖狡辯:“現代人哪有隱私,說不定你在別處泄露了。”
梁承打開最新一條好友申請,把屏幕一亮,驗證消息寫著:嗨,我是田宇,喬苑林介紹我來的!
人證物證俱在,喬苑林用下門牙兜著咬了口唇珠,傻笑著上了車。
一路晚風呼嘯,喬苑林壓在梁承鼓起的黑襯衫上,紅燈時分開,一變綠立刻環住梁承的腰身。
他忽然想到一個辦法,說:“我知道怎麼回擊謠言了,梁助教,你想聽嗎?”
梁承干脆地:“不想。”
“那我也要告訴你。”喬苑林道,“不就因為我抱你了嗎?那把全班男生都抱一遍,大家可以一起做同性戀。”
梁承道:“祝你成功。”
喬苑林勒緊胳膊,下巴抵在梁承的后肩摩擦,說:“就像這樣。”
梁承開足馬力,提前十分鐘到了家。
喬苑林下車先進去了,梁承把摩托停在墻邊,手機響,來電顯示一串平海本地的號碼,他瞄了一眼懸著手指沒動。
打來的人異常執著,遲遲沒有掛斷。
半晌,梁承接起來:“喂?”
并非騷擾電話,里面的人聲音激動:“梁承,是你嗎?”
助教的工作還算順利,不過喬苑林收下課程表后當無事發生。
每逢課程表上的補課時間,他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借口,學察部開會,值日,補習班加課,有一晚放學還躲去了田宇家。
他做好和梁承打游擊戰的準備,奇怪的是,梁承并沒有說什麼,態度如常,那一張課程表似乎變成了廢紙。
其實梁承心里有數。他已經摸清了喬苑林的脾性,小倉庫那次快昏迷了還不忘一句句爭取,所以喬苑林表面是個病弱美少年,體內卻藏著頭犟驢,硬逼是沒用的。
周六早晨,喬苑林去市圖書館還了書,寫完作業才回來。
近幾日持續高溫,便利店順勢推出新品冰沙,他提前下車,買了一份最貴的豪華巨峰葡萄全家福。
怕融化,喬苑林加快腳步,快走到晚屏巷子,他看見梁承居然立在電線桿下面。
這時一輛黑色凌志從他身邊駛過去,響著喇叭停在了巷口。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下了車,車門都沒關,急切地喊了聲:“梁承!”
“車不錯啊。”梁承笑了起來。
來的人叫鄭宴東,梁承帶他上了樓,不算太寬敞的臥室容納他們兩個大高個,略顯局促。
簡單的陳設一眼就能參觀完畢,鄭宴東在床邊坐下來,手掌按了按床墊子,說:“有點硬。”
梁承坐在椅子上,說:“沒以前的床硬。”
鄭宴東反應了一下,明白過來后握拳砸出“咚”的一聲。兩個人俱是沉默,直到喬苑林在外面敲了敲門。
梁承說:“沒鎖,進來吧。”
喬苑林用腳尖踢開門,在巷口沒看真切,此時鄭宴東扭頭望過來,他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英俊,干凈,不似應小瓊渾身江湖氣,感覺是個會讀書的,并且是校園里很受歡迎的那一類。
他捧著冰沙走進來,說:“便利店新品,嘗嘗?”
梁承道:“你吃吧。”
“我買的大份。”喬苑林將冰沙端到桌上,葡萄上面淋著一層薄薄的煉乳,“不酸的。”
鄭宴東開口笑道:“正好我挺熱的,謝謝啊。”
梁承挑了下眉:“你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誰像你那麼獨。”鄭宴東說,“來,一起,小房東先。”
喬苑林還沒說話,梁承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馬克杯,盛了二分之一冰沙和所有葡萄,遞給他說:“你自己吃這杯。”
喬苑林伸手托住,沒來及亮出自帶的鋼勺,識相道:“那我先出去了。”
門關上,梁承象征性地嘗了一口,他對食物沒多少欲望。鄭宴東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說:“小房東人不錯啊,還給你買吃的。”
梁承:“嗯。”
“那你還把人家攆出去了。”鄭宴東道。
梁承說:“吃你的吧。”
對面房間,喬苑林靠坐在床頭,新借的書翻了兩頁讀不下去,丟在一邊。
他有些好奇梁承的朋友,年紀相仿,是梁承的同學或竹馬,總之應該認識很久了。一起吃過東西,能找到家來,曾經一定相處得不錯。
他止不住作比較,應哥、老四、剛出現的鄭宴東,哪一個跟梁承最親近?
倘若再加上一個他呢?
喬苑林笑了,未開打先投降,慫慫地笑了。他實在沒有多少自信,要不是梁承當年救了他,他們之間連交集都不會產生。
他只是房東的外孫,小房東,還是事兒逼的那種。
越琢磨越沒勁,喬苑林一蹬腿尥了個蹶子,忘了杯子放在大腿上,一顛,融化的冰沙扣在了床上。
“我去。”他新換的床單濕了一大片,沾著粘稠的煉乳。
喬苑林撤下床單,到浴室用臉盆泡上,倒一點洗衣液,蹲在地板上搓洗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