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越剛直不阿,我越想惡心他。”應小瓊憑空一呸,“不說條子了,還說你,真要走啊,你走哪去?”
梁承瀟灑地說:“隨便。”
他隨便買了一張車票,對于沒有家的人而言,全國那麼大,幅員遼闊,去哪里都沒有區別。
廚子開始炒招牌海鮮的底料了,香氣與煙火融為一體,飄得到處都是,梁承只覺口干,加速喝完椰子汁,把車鑰匙放在桌子上。
應小瓊裝起來,說:“二手摩托誰買啊,先擱著吧。”
“按廢品處理也行。”梁承沒有一丁點舍不得,像扔毛巾牙刷和床單枕套時一樣。
應小瓊問:“準備什麼時候走?”
梁承回答:“周一的車票。”
“那不就是明天?”應小瓊臉色難看,“合著你做好一切決定就是來通知我一聲,你拿不拿我當大哥?”
梁承笑著默認,他不喜歡拖泥帶水,不喜歡鄭重告別,不喜歡土得冒泡地聚餐喝醉大喊一聲“別忘了兄弟”。
梁承對接下來的生活亦無憧憬,只求別再遇見一個麻煩的房東。
他自然想到了喬苑林,那小屁孩兒現在住大房間,沒人添堵,應該挺快樂的。
顧客越來越多,梁承跟已經旅游歸來的老四打了聲招呼,沿著路邊的梧桐樹蔭,邊走邊想需要收拾的行李。
書、充電器、襪子、常備藥……
喬苑林列了一張清單,在書桌上。
他每天在這間臥室里學習,但拖著沒搬進來,一望向床邊,總是想起梁承坐在床邊玩手機,靠著床頭看書,以及掐他的脖子。
當時他真的害怕,此刻回憶還有點皮肉發緊。
喬苑林試圖想點好的,比如梁承第一次幫他跑腿,買了一份蝦仁燴飯加豆奶。
可惜一口沒吃給了小樂。
他打開微信,滑了滑聊天列表,梁承的超人頭像換成了一盆仙人球。
看來這幢房子里梁承喜歡的,也就窗臺上的仙人球了。
喬苑林出門透透氣,經過巷口的電線桿,發現一張新店開張的宣傳廣告覆蓋住了超人的二維碼。
挺好,這世界上哪有什麼超人。
喬苑林招手叫了輛出租車,坐進去,說:“小玉大排檔。”
路上很堵,半小時只走了二分之一,他至今想不通一件事,請教司機:“師傅,晚上不堵的時候,外賣二十分鐘能到麼?”
司機說:“不可能,撐死跑個單程。”
可是梁承二十分鐘就到了,喬苑林依舊想不通。
一小時后,喬苑林在吉祥路口下車,整條夜市燈火絢爛,小玉大排檔的招牌在公園湖邊亮得眼瞎。
他沒找位子,走到豎在路邊半人高的點餐板前,從今日特價看起——余光瞥見一道鮮艷的身影。
喬苑林抬起頭,愣住了。
應小瓊穿著去海島那天的花襯衫,搖著一把大折扇,看見他也微微驚訝,隨后笑道:“熟人啊,就你自己?你們新聞編輯部的同事沒一起過來?”
喬苑林戒備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應小瓊說:“我是經理啊,天天都在。”
“經理?”喬苑林震驚道,“那天……你不是混黑社會的麼?”
應小瓊樂開了花:“我有病還是你有病?我家生意火成這樣,閑出屁了去混黑社會。”
喬苑林有些懵,甚至結巴起來:“那、那你們綁架、勒索是、是什麼情況?”
應小瓊將扇子刷拉一合,指著月亮,仿佛夜空掛著塊明鏡高懸的匾額,說:“你這小孩兒誹謗誰呢,我告訴你,我們那天用官方的話講,叫見義勇為!”
第20章
應小瓊攬著喬苑林尋了一張空桌,坐下來,他抖著腿,見喬苑林呆呆的,于是加大幅度抖得整個人都嘚瑟起來。
喬苑林蹙眉問:“你真是經理?”
“怎麼,你真以為我是社會大哥?”應小瓊說,“這家大排檔是我姐開的,我當經理,家族企業懂嗎。”
喬苑林仍有懷疑:“那你的手下呢,那個跳窗抓我的打手。”
應小瓊想了想:“打手?你說老四?”
防雨棚里是熱火朝天的后廚,應小瓊揚手放在嘴角,沖里面喊了一嗓子,很快,老四穿過人群出現了。
與先前的兇惡形象截然不同,老四此時裹著長圍裙,戴著橡膠手套,手握一柄大紗網,完全是一位辛勤的勞動人民。
他嚷道:“正忙著給十九號桌撈螃蟹呢,喊我干啥?”
喬苑林呆若木雞,他以為的打手居然是服務員?
“瞧見沒?”應小瓊口若懸河,“老四是行家,負責海鮮的進貨和挑選。他爸是賣水產的,他爺爺是漁船船長,他祖上曾經是加勒比海盜。”
喬苑林:“……”
應小瓊:“這下信了嗎?”
喬苑林要搞清楚最關鍵的,問:“嶺海島的事究竟什麼情況,你說的見義勇為是什麼意思?”
應小瓊說:“白打聽啊,先消費。”
喬苑林差點忘記是來吃飯的,說:“一份蝦仁燴飯,加一盒豆奶。”
應小瓊遲疑了一下,梁承點過的單屈指可數,他都有印象:“有一回梁承在這兒,走之前打包了燴飯豆奶,難道是給你捎的?”
喬苑林終于明白了梁承二十分鐘送到的原因,他急切道:“我點好了,能說了嗎?”
事情過去了半個月,風波已平,應小瓊說:“告訴你也成——”
“我們在島上抓的是一對親兄弟,柳毅和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