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又說:“雖然長得怪好看,但也太不省心了,你得管教管教。”
梁承沒了耐心:“那小孩兒跟我不是一路人,別扯他。”
五分鐘過去了,應小瓊收到短信提醒,尾款到賬。
前后一共三十萬,三人平分,應小瓊先打給老四十萬塊。老四已經訂好機票,錢一到手就去旅游。
等老四離開,應小瓊擺弄著手機,說:“我拿五萬,給你打十五。”
梁承拒絕:“我一分不多要。”
應小瓊說:“別跟我犟。”
“那你打吧。”梁承道,“以后就拆伙。”
應小瓊笑嘻嘻的,說:“拆伙是遲早的事,梁承,你跟我們才不是一路人。”
桌上沉寂了須臾,梁承不肯松口。應小瓊的笑容有些無奈,最終按規矩打了十萬塊錢給他。
梁承說:“謝謝應哥關照。”
他稍稍下滑靠住椅背,頹痞地瞇起眼睛望向一池碧湖,神色比蕩過的風波更冷。
應小瓊問:“怎麼了,拿錢還不高興?”
梁承回答:“那天做筆錄,程懷明知道我的住址了。”
“瞞不住警察的。”應小瓊說,“要搬麼?”
梁承不置可否,目光隨著湖面上的一艘小船飄動。手機在兜里響,他掏出打開了微信。
喬苑林發來兩百塊紅包。
梁承沒點,回:不接單。
喬苑林:是護理費,我不欠你情。
梁承回復:你的T恤洗不干凈了。
喬苑林:不會吧?
梁承:這下清了。
喬苑林:我衣服八百多買的,那你得貼我六百。
梁承:別敲金牌打手的竹杠。
發完消息,梁承慢了好幾拍,說:“搬家容易,再過幾天吧。”
應小瓊問:“有事?”
梁承按滅手機屏幕,他也不知道,大概要把病號治好吧。
第16章
天色深黑,梁承回到晚屏巷子。
二樓陽臺亮著一片燈光,他走過去,沒看見人,但敏銳地察覺到一雙眼睛在暗中監視。
梁承轉身抬頭——正前方的天臺上,喬苑林塞著耳機,一臉冷酷地睥睨著他。
相視片刻,梁承捏住燈繩一拉一拽,將吊燈熄滅又捻燃。燈光晃得喬苑林眨巴兩下眼睛,有了神采。
他扒住胸前的欄桿,問:“你剛回來麼?”
梁承反問:“你站上去干什麼?”
喬苑林回答:“賞月。”
頭頂星空燦爛,月亮高懸,不過梁承一向欣賞不來這種浪漫的景致,更想回屋睡覺。
喬苑林叫住他,像個高高在上的法官,審道:“你今天去哪了?”
梁承是桀驁不馴的被告,說:“去見同伙,分贓。”
喬苑林料到沒好事,他抿起嘴唇,自認為唇珠藏起來會顯得兇一點。梁承卻沒瞅他,也沒離開,拎起了水壺開始澆那些花花草草。
陽臺上總共十幾盆花,梁承一一澆完,然后有選擇性地培土,再仔細檢查每一盆的枝葉驅蟲。
半小時后,喬苑林忍不住道:“你弄好了沒有?”
梁承剪下一片泛黃的葉子,問:“怎麼?”
喬苑林說:“你快點,弄完走人。”
梁承擦擦手,反身倚靠住花架:“我在下面又不妨礙你賞月。”
喬苑林別開視線:“我不賞了,要打個電話,閑人請回避。”
梁承瞧出一點心虛,笑問:“打給你女朋友?”
喬苑林又瞪過去:“你少管。”
梁承說:“你整天對我打探、跟蹤、查崗,我不能問問?”
喬苑林說不過,看看時間不早了,索性坦白道:“那我不瞞你,我打電話就是要說你的事情。”
他要打給他媽媽,也就是王芮之的女兒,林成碧。
喬苑林思來想去一整天,海島上發生的事情已超出正常范疇,不能不了了之。他不敢告訴老太太,不如先知會家長一聲。
林成碧工作忙,他特意等到晚上,剛爬上天臺梁承就回來了。
此刻說出口,喬苑林卻遲遲沒有行動。他喝了藥,退了燒,可以再給這位業余的“梁醫生”一次機會。
他靜等著,然而梁承自顧自地擺弄起一棵蘭花。
“喂,”喬苑林說,“如果你能合理解釋在島上的行為……”
梁承打斷他:“不能。”
喬苑林愣了幾秒:“我媽很難對付的,而且很聽我的話。”
梁承說:“那我要聽聽你怎麼形容我。”
喬苑林道:“就實話實說唄,修辭都不給你用。”
“那你打吧。”梁承說,“除非你不敢當著我的面打。”
喬苑林的少年心性一下子頂上來,干壞事的又不是他,為什麼不敢?
他撥通了林成碧的號碼,響了五六聲,林成碧的聲音鉆入耳蝸:“喂,苑林?”
這是父母離婚后喬苑林第一次聯系林成碧,他怔忡頃刻,仿佛好久好久沒聽到對方說話了,一些情緒彌漫上來。
林成碧又叫了一遍:“苑林?”
喬苑林趕忙回應:“媽。”
林成碧問:“怎麼了,打給我有事情?”
喬苑林“嗯”一聲:“媽,你下班了沒有?”
“還沒。”林成碧嗓音微啞,語速稍快,“還在臺里,要開個會,你沒有急事的話改天再說,寫完功課早點睡覺。”
喬苑林說:“我有事。”
他并不想掛斷,或許梁承的事只是借口,他就是為了滿足打給林成碧的私心。
“什麼事?”林成碧問。
喬苑林說:“我來姥姥家住了。”
“噢——”林成碧說到一半,“小陳,資料發一下,然后去剪輯室把張工叫回來,馬上開會。
”
喬苑林屏息等候。過了會兒,林成碧想起他這茬,說:“苑林,你剛才說什麼?”
喬苑林重復:“我在姥姥家。”
林成碧道:“姥姥家離學校和補習班都遠,她又事事慣著你,你這樣不行,明天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