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苑林覺得此話有理,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能光受罪吧。今天這麼倒霉,再不自我慰勞一下沒法活了。
他說:“來一包嘗嘗。”
船員問:“要哪種口味?”
喬苑林說:“海貨一定要鮮,當然是原味。”
買到手撕開包裝,他捏了條小魚干吃起來,評價道:“挺香的,可是魚骨不夠酥。”
梁承坐在后面,盯著喬苑林的后腦勺。他懷疑饞貓成精了,嫉惡如仇的時候都不忘吃口零食。
輪船駛回平海市區,再乘車到晚屏巷子已近黃昏。
喬苑林異常疲倦,回家便上床睡著了。
梁承把傷口處理了一下,泡上臟衣服,也倒在床上睡了過去。一覺困到了天黑,翻身時被傷口疼醒了。
手機響,王芮之發來語音:“小梁,你回家了嗎?”
梁承回復:回了。
王芮之:“苑林回來了嗎,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
梁承沒聽見有人出門。他揣起手機到走廊上,敲了敲喬苑林的房門。
沒人應,他又敲了幾下,里面毫無動靜。
梁承擰開門,打開燈。房內乍一看沒人,仔細一瞧床上,喬苑林保持個人特色躺得一馬平川。
梁承回復王芮之:他在睡覺。
按下發送,梁承走到床頭。這間臥室沒裝空調,關著窗戶,人蒙在被子下面睡覺被悶死的可能性略大。
即使悶不死,缺氧也可能導致智障。
如同第一個夜晚,梁承探手壓下喬苑林的被子。
露出的臉頰很紅,原本毛茸茸的頭發沾了汗水有些打綹,梁承審視幾秒,手掌放上喬苑林的額頭。
什麼世道,自己挨了一刀都沒怎樣,這棵小病秧子受點驚嚇、吹吹海風就發燒了。
梁承沒告訴王芮之,擰了一條濕毛巾給喬苑林擦臉。冷水一刺激,喬苑林醒了,看清是他,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
看來真的怕他。
喬苑林啞著嗓子:“你干什麼?”
梁承問:“怎麼,嚇得犯心臟病了?”
喬苑林迷迷糊糊地說:“啊……你怎麼知道我有心臟病?”
第15章
喬苑林說完就清醒了。
梁承的反應很平淡,把毛巾晾在他腦門上,道:“你姥姥說的。”
喬苑林怨念老太太多嘴,也怨自己剛才不小心。他不喜歡別人知道這件事,怕被人用特殊的眼光看待。
所幸梁承全無探究的興趣,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說:“你發燒了。”
喬苑林蠕動了一下,怪不得他渾身乏力。
梁承跟上次聽見“手肘在床上磨紅”的表情一樣,內心輕嗤,干了點什麼大事,能把自己折騰生病。
喬苑林雖然身體素質偏弱,但內里藏著一頭犟驢,他拿下頭上的毛巾,逞能說:“我挺爽快的,不用你多管閑事。”
梁承走人:“那你慢慢爽。”
“你去哪?”喬苑林有些急,“今天剛進過派出所,再出去干壞事你就完蛋了。”
梁承肉眼不可察地一嘆,服氣道:“我下樓喝排骨絲瓜湯。”
喬苑林頓時感到饑腸轆轆,卻又沒力氣跋山涉水地下趟樓,說:“我姥姥不是給你發語音了麼,你能不能給我端一碗?”
梁承故意道:“那算不算多管閑事?”
喬苑林語塞幾秒,說:“忽然不想喝了,把門關上。”
梁承照做,離開后房內只剩悶熱的空氣。
喬苑林僵挺了一會兒,窩在被子里翻了個身。他實在燒得難受,摸出手機打給了喬文淵。
因為日常服藥,所以喬苑林生任何病都有喬文淵親自把關,給他把藥搭配、定量,避免藥物沖突。
可惜他撥打的用戶正忙,無人接聽。
喬苑林習慣了,掐斷電話,昏沉地對著床頭發呆,直到聞見排骨的香味。
梁承去而復返,用托盤端著一飯一湯,還有一杯喝藥的白水。
走到床邊,他問:“能坐起來麼?”
喬苑林識時務地沒再頂嘴,支起身體靠住床頭,然后不動聲色地將被子拽了拽,露出床邊一塊位置。
梁承坐下,托盤擱在腿上,從兜里拿出一支體溫計,說:“先夾表。”
喬苑林望著排骨,說:“現在都用電子的。”
“現在還流行上網課。”梁承道,“湯姆老師的課能補麼?”
喬苑林不想重溫丟人的畫面,老實夾上體溫計。
梁承拿起筷子,將排骨上的肉一絲一絲剔下來,免得對方真啃到半夜。
溶溶的金色燈光下,喬苑林很恍惚,眼前這個“細致賢惠”的梁承和白天那一個實在判若兩人。
五分鐘過去,體溫計顯示三十八度二。
喬苑林口干舌燥,吃下幾勺便沒了胃口,聲音也沉了:“我飽了,想睡覺。”
梁承抽走托盤,說:“家里有藥麼?”
“在抽屜里。”喬苑林拿手機,想給喬文淵再打一次。
梁承拉開床頭柜抽屜,里面滿滿當當全是藥盒,只中間有一個銀灰色的絲絨盒子,他的手指不小心蹭了一下。
喬苑林敏感地說:“不許動那個。”
梁承問:“平時吃什麼藥?”
喬苑林打開備忘錄,里面記錄著藥品名稱、劑量和注意事項。梁承看了一眼,又問:“嗓子疼不疼?”
“有點,你想干嗎?”
手機響,是喬文淵打了回來。喬苑林接通,目光仍關注著梁承。
梁承兀自從抽屜里拿藥,一共四種,有藥片有膠囊,倒在手心里。
喬苑林看著遞來面前的一把藥,耳邊是喬文淵開的藥方,一模一樣,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