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到餐桌上,從一套餐具底下抽出墊著的深藍色餐布,將它蓋在那束紙玫瑰上。
周自珩端著青醬意面出來,一眼就看見被蒙起來的花。他將夏習清的那份擱在他面前,自己坐到他的對面,將花上的餐布揭開。
夏習清正要發作,就看見周自珩將那束花取出來,一言不發地扔進了餐桌旁的垃圾桶里。他愣愣地看著周自珩,完全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做。
“喂……你在干什麼啊……”
周自珩回到廚房,把剩下的沙拉和果汁都端出來,然后才坐下。
“你不喜歡就丟掉。”
可是你不是特別喜歡嗎?夏習清徹底猜不透周自珩的心思了,這些花難道不是有特殊含義的嗎。
“這些玫瑰是你找人疊的吧,還有你的頭像,這麼上心,你干嘛扔了啊。”夏習清準備起來把那束花拿出來,被周自珩制止了。
“那是我自己一朵一朵疊的。但是現在我覺得沒什麼意義了。”
為什麼啊。夏習清不明所以,尷尬地坐回去。他所不知道的是,周自珩記得他那天晚上說過的所有話,包括那一句[你要記得我是誰。]
他一瞬間就明白,夏習清誤以為自己把他當做那個女孩子的替身。說起來令他不齒,但他的的確確已經變心了,他現在的心里只有夏習清一個,盡管他現在沒有勇氣將這句話說出來,但也不能讓夏習清這麼誤會下去。
“吃飯吧,你肯定很餓了。”
夏習清看著他一直低著頭,“你怎麼還帶著口罩和帽子,你不捂得慌嗎?”為了緩解這種尷尬的氛圍,夏習清甚至自己先開起玩笑來,“你該不會是覺得不好意思吧,哎,到底是你上我還是我上你啊,我都沒有不好意思你在這兒尷尬個什麼勁兒。
”
周自珩摘下口罩,還是低著頭。
“還是你覺得對不起我?”夏習清的語氣有些猶疑,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雖然和他一直以來的預期背道而馳,但無論怎麼說都是他親口同意了周自珩才做的。
他干笑了幾聲,做出一副豁達的樣子,“別搞得我跟個被你那什麼了的小姑娘似的,雖然是被人下了藥,但也是你情我愿的事,而且你也是想幫我,我再怎麼渣也是講道理的。”
“再說了都是男的,我也不會拿槍指著你讓你對我負責。”
他用叉子卷起一團意面,“要是真覺著對不住我,以后讓我上回來就行,反正咱們不就是這種關系嗎。”
對啊。本來就是這種關系。說出來好像輕松多了。
被人上一次就變得這麼扭扭捏捏的,真的不是他夏習清的作風。
周自珩終于抬起頭,帽檐下的眼神復雜極了。他似乎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沒說。
夏習清這才發現他的嘴角破了,明顯是跟人斗狠打架留下來的傷,“喂,你臉上這是怎麼回事?”
周自珩沒有回答,他看了一眼手表,低下頭自顧自地開口,“你先吃飯,多吃一點。”
說著他站起來,將那個裝得滿滿的購物袋拿到旁邊的椅子上放好,從里面拿出一個又一個東西,“這個是消淤青的藥,一天涂兩次。這一個藥膏是消炎去腫的,涂下面,我已經給你用過了,這兩天你自己用一下。”
“那個王八蛋給你下的藥有副作用,你整整睡了兩天,這兩天什麼都沒吃,底子肯定很虛,這里是維生素和營養劑,你拿回去吃。
我知道我說了你可能不會聽,但是我還是得說,這兩天你不要吃辛辣,更不要喝酒抽煙,我不確定藥性有沒有完全消退,可能還有潛在的副作用,你別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樁樁件件囑咐到位,像是要出遠門一樣。夏習清有些搞不明白狀況,“我睡了兩天……我記得離真正進組開機還有幾天啊,你現在是要去什麼地方嗎?”他的視線掃過周自珩的手,發現他指節也是傷,“還有你到底去做什麼了?”
“沒什麼要緊事。”周自珩把南瓜濃湯推到夏習清的面前,生硬地轉換了話題,“對了,我聽昆導說你決定進組了,如果你現在的想法還沒有變的話,我們就劇組見了。”
“劇組見?”夏習清皺起眉,“你這兩天去哪兒?”
“我這兩天工作會很忙,飛來飛去的,估計不著家了。”周自珩胡亂吃了幾口面,夏習清發現他右手握著叉子的姿勢明顯不對勁。
“是嗎?那你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了?”
周自珩抬眼看他,以為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他從身上拿出鑰匙卡推過去,“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就拿去。”
“我能有什麼需要啊,說得跟我沒有自己的家似的。”夏習清笑著低下頭去吃面。周自珩嗯了一聲,自己那份也沒吃幾口就端去廚房。
夏習清的手機響起來,又是那個陌生號碼,他接通后問了一聲,“趙柯?”
“對,我是趙柯,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啊,自珩現在還在你那兒?”
夏習清吃完最后一口面,“準確得說,是我在他這兒。”
“行行行,他現在沒事吧?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