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我關在這兒……求求你……”夏習清斷斷續續地求饒,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求饒,
“我很聽話……不要殺我好不好……”
殺我……
他猛地想到了他腰側的傷疤。
怎麼會?!
光是這些只言片語,周自珩都已經覺得膽戰心驚,他無法想象夏習清的孩提時期究竟經歷過什麼。他就這樣不斷地求饒,不斷地解釋,祈求不要把他關起來,說他冷,說他害怕,說他想出來。
周自珩紅著眼睛,緊緊地摟著他,在他耳邊不斷地重復著同樣的話。
“別怕,我在這。”
直到夏習清的眼淚終于流干了,也再也沒有求饒的氣力,在他的懷里像是死了一樣沉睡過去。
周自珩忽然害怕起來。
二十年來,他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心慌,他甚至真的用手去探夏習清的鼻息,在確認他的確只是睡過去,那顆狂跳的心才漸漸恢復正常。
他只是睡著了。
他終于睡著了。
周自珩輕輕地將他放倒在床上,看著他蜷著身子陷入到白色的柔軟之中,可手仍舊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只要周自珩試圖抽開,他的眉頭就在睡夢中皺起。
此刻的夏習清像極了一只垂死的小貓,一夜過去,他或許就再也不會醒過來。
他的耳邊到現在還盤旋著夏習清帶著嘶啞哭腔的求救。
“不要把我一個人關在這里。”
周自珩最終還是留了下來,躺在了他的身邊。他幾乎合不上眼,就這麼看著蜷縮在自己身邊的夏習清,偶爾用手撥開他的頭發。
哭了太久的眼睛腫了起來,薄得幾乎快要透明的上眼瞼微微鼓起,透著些許血管的脈絡。
他的睫毛原來這麼長,比之前合作過的女演員都要長,在夢里也輕輕地顫著,和哭泣時候的他一樣,透著揮之不去的脆弱感。
撥開他頭發的手忍不住向下,碰了碰睫毛的末梢,惹得他輕微地皺了皺眉,像是要醒過來似的,卻只是往周自珩那邊鉆了鉆。
距離驟然縮短,他的手臂幾乎能觸碰到夏習清依舊發燙的皮膚。
再次沉入夢中的夏習清微微仰起了臉,似乎這樣呼吸可以順暢些。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面,他哭過的鼻尖發紅,顯得那顆小痣更加可憐。周自珩依舊懸著的手頓了頓,食指最后輕輕碰了一下他的鼻尖。
太輕了,像是蜻蜓點水,只有自己的心泛起漣漪。水波一圈一圈向更遠的地方蕩漾開,直到神經末梢,直到他不禁低下的嘴唇。
最后,他親了親那個發涼的鼻尖,那顆引著他無數次企圖這樣做的小痣。他終于這樣做了,在夏習清不知情的時候。
真是奇妙,他好像是把這顆小小的痣偷過來了,藏在左心房的某個秘密角落里,那種滿足感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摻雜著痛苦的愉悅竟然可以讓人這麼著迷。
就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還給他。
第45章 親密戰爭
夏習清感覺自己做了個夢。
夢境是一個黑色的蠶蛹,那些粘稠的絲線緊緊地纏繞住他的身體, 逼著他又一次把那些可怕的事重新經歷了一遍, 如同重播的恐怖電影,每一個鏡頭都刻入骨髓。
夏習清害怕自己在無意識的時候泄露出懦弱又可憐的那一面, 所以他從不在別人身邊熟睡, 也不從來不讓自己醉到不省人事。
可昨晚的酒度數實在太高,后勁也大, 酒量再好也扛不住一杯接著一杯往里灌。
還沒睜開眼,夏習清就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得腦子發暈。
不對, 他怎麼感覺……自己被誰抱在懷里。
吃力地睜開眼, 眨了兩下眼睛, 反應遲鈍的感知神經終于確認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他果然被抱在了懷里, 而且那個人就是他覬覦了很久的周自珩。
這是什麼情況!他不會酒后犯渾把周自珩給睡了吧。
頭腦風暴里的另一位主角似乎感覺到懷里的人在動, 還沉浸在夢中的他眼睛都沒睜開就伸過來另一只手,轉了轉身子,從平躺的姿勢變成側臥, 將夏習清整個人圈進自己的胸口,下巴抵著夏習清的頭頂,手掌一下一下,像是給擼貓一樣摸著夏習清光溜溜的后背,嘴里還嘟噥著,“別怕……”
“我怕個毛啊。”被周自珩抱得喘不上氣的夏習清狠狠咬了一口周自珩的肩膀, 直接把他從睡夢里給咬醒了。
“嘶……”周自珩擰著眉伸手捂住自己的肩膀,半瞇著眼睛看著夏習清,懵了半天,“你干嘛啊……”
“你干嘛了?”夏習清一下子把被子掀開,露出光溜溜的上半身,“你對我干嘛了?”
周自珩揉了揉眼睛,“我什麼都沒干啊……”腦子懵懵的,云里霧里,卻忽然感覺自己的小腿被他的腳尖從下往上蹭了蹭,下意識打了個激靈,看向夏習清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他伸手,捏了捏周自珩的下巴,“那你抱我干嘛。”
周自珩終于緩過勁兒來,他簡直覺得自己快要被眼前這個人給逼瘋了。
這還是昨天晚上哭了一夜的那個夏習清嗎?